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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鬼、酒疯子、马杰农,”稀疏的白发被海风吹到后面的人语气古怪地说:“他们是这么叫我的,你挑个喜欢的吧。”

“马杰农先生。”藤丸立香选了个听上去不那么冒犯的。

没想到对方哼了一声, 咕哝道:“日本人,古板。”

藤丸立香不想说话了。

马杰农面对着大海, 前方的浪潮一下接着一下规律地起伏。他望向礁石, 或许是在组织措辞, 亦或者酒精令他反应迟钝, 就在藤丸立香以为他要这么睡着了的时候, 他终于又开口:“在我小的时候,这里还叫印斯茅斯,是个古怪的地方,鲜少有游客,也不和其他镇子的人交流。”

他用绿玻璃酒瓶在沙地上画了个圈,“就像是被孤立了。”

藤丸立香脸上闪过诧异,1928年时印斯茅斯就已经消失在地图上了,这样算起来,马杰农可能真的得有一百多岁。

“我小的时候很贪玩,但镇子里的其他小孩性格都很孤僻,不乐意陪我玩那种汤姆索亚类型的探险游戏,所以我只能偷偷跟着班车跑到隔壁的镇子。一开始我会告诉他们我是从哪儿来的,我花了几个小时跑到这里,但是在后来,我发现一旦我告诉他们我来自印斯茅斯,他们就会像是碰到了瘟疫一般避之不及。以前镇子里的人说曾经有个船长在印斯茅斯和魔鬼做了交易,所以这个镇子里的所有人都成为了魔鬼的仆从,以至于他们这些人的血脉也遭到了诅咒。

“你知道那时候我们的镇子里几乎都看不到一个老人吗。因为到了一定年龄之后,血脉之中含有诅咒的那群人样貌就会发生变化——眼睛鼓起来,额头变得扁平,脖颈上长出鳃片,像鱼一样。绝不是童话书里有着尾巴的那种人鱼,而是更加丑陋的,惊悚的生物。”

所以珍妮特才……怪不得有人觉得她有家族遗传病。

“1927年11月的某一天,我又偷溜出去到了隔壁的镇子,一直玩到晚上才回来,不过那天政府已经管控了这儿。在我之后没有人能出来,也不会有人能进去。”

说到这里,马杰农皱了皱眉,五官扭作一团,像是回想起了些令他作呕的场景,呼吸粗重了起来:“那两天死了很多人。不、有些也许早已经不是人了……政府关押走了一批,又枪毙了一批,空气里泛着股死鱼的腥气。

“要我说,他们虽然模样吓人,但生命力也确实强得很,脑袋上中了子弹之后还能够维持好几分钟的哀嚎。我记得那些叫声凄厉,久久地在海岸上回荡,仿佛这里是个人间炼狱。我听见他们说这个镇子里的所有人都必须得留下,担心自己和那些被枪毙的人一个下场,心里害怕,就跑了。”

“在那之后,我去了很多地方流浪,辗转去了西部,把自己拉扯到不至于饿死的年纪,后来我在三藩市认识了个加拿大人,他人很好,打架也很厉害,有些稀奇古怪的小手段。他从一群抽大/麻抽疯了的嬉皮士手底下救了我。我还挺乐意跟他待在一块儿的。

“他说他是个赏金猎人,偶尔也帮人去淘金,不过他不太喜欢加州。后来不知从哪儿听说了印斯茅斯的传言,想要来一探究竟——礁石上有宝藏的传言居然还在一些人的嘴里流传——所以喊上了我。于是我们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里。四几年的时候全世界都在打仗,印斯茅斯因为早些年禁酒令的颁布成为了个酒水偷渡的中转站,我们回来时发现这里居然又重新有了人居住,不过他们大多都是外国人,并不清楚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

马杰农把酒瓶里最后的一口酒喝了下去,晃了晃酒瓶,把空瓶子丢到了一边:“我的那位朋友想要跨过暗礁探寻海底的秘密,我帮了他,但他最后死在那里了。”

藤丸立香:“死在了魔鬼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