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放开手里紧攥的帕子,表情不复之前那般沉重,也对着叶芳愉笑了笑,“原是如此,那我与姐姐也可以算得上是知己了。”
她的话里夹着些许暗示,并且没有自称“臣妾”,而是换上了更随意一些的“我”字。
叶芳愉秒懂。
端起茶杯,遥遥对着宜嫔做出个敬酒的动作,宜嫔忙不迭也端起自己的茶盏回敬。
二人同时呷了一口蜜水,空气中默契流转。
等放下茶盏,叶芳愉正色道:“你同你姐姐关系如何?”
宜嫔面色怀念,说:“极好,小时候我调皮捣蛋,阿玛额娘斥我时,都是姐姐把我护在身后,等阿玛额娘气极走了,姐姐就会一边安慰我,一边给我讲道理,免得我下一次再调皮犯错,惹阿玛额娘不快。”
“姐姐大我几岁,还没能护我多久,就进宫参加小选了。等过几年轮到我参加小选,也是姐姐使了银子,才让我得去到乾清宫做奉茶宫女的。”
乾清宫的奉茶宫女都是极轻松的活儿,并且距离天子最近,常能得见天颜,是宫里人挤破了脑袋也要谋求的岗位。
入选条件呢,自然也十分严苛,若不是宜嫔自身条件极其优越,哪怕她姐姐使再多银子,这活儿也轮不到她一个初初入宫的新选秀女头上。
这一点,叶芳愉与宜嫔都心知肚明。
叶芳愉便又问:“那你姐姐现在是在哪里做活?”
“绣房。”
叶芳愉心间一动,“听闻绣房有个‘巧手娘子’……”
宜嫔点头:“就是我姐姐,我姐姐她三岁时就开始摸绣花针了,眼力也十分不错,额娘请人来给姐姐看过,说是姐姐的眼睛同旁人不太一样。”
她担心叶芳愉听不懂,急忙举例子解释:“好比常人一般能分辨出来的颜色就那么几种,或者几十种,但是姐姐她不同,她眼睛能辨认出来的颜色有成千上万种,我也不知她是如何做到的,总之特别神奇!”
宜嫔一边说,一边解下腰间垂挂的荷包,递给叶芳愉,又把手里不知何时揉搓得皱皱巴巴的手帕展开,铺到牙桌上,想了一想,再把右手的袖子也捏住,像是献殷勤一般,整个人凑过来,让叶芳愉去看她袖子上的花样。
皆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之作。
叶芳愉赞叹了一句。
宜嫔便喜滋滋说道:“姐姐的绣品之所以这般卓绝,概因她连绣线的颜色都十分讲究,听说有好多绣线都是她自己染的,虽然染好以后,我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差别,但是绣到绢布上以后,就会发现,确实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这可是传说中的“绝对色感”啊!
这就跟老天爷追着喂饭是一个级别的!
叶芳愉把玩了一会儿宜嫔的荷包,方才依依不舍地递还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