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佳庶妃闻言,扯起嘴角朝她笑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指了指床头摆着的一张背椅,示意她先坐下。

等叶芳愉依言落座,她又撑着虚弱的身体坐直,腰背倚靠床头,脑袋抵在床柱上,轻声细语,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阴霾无力之感。

她道:“我心不定,如何能安心坐好月子?”

马佳庶妃一开口就是单刀直入,切进正题,半句客套话都没有。换做其他人,多多少少会觉得有些冒昧,可叶芳愉不然,她最不喜的就是虚头巴脑那一套。

当下就觉得马佳庶妃这人好像还不错。

她敛下眼皮想了想,“是因为担忧三阿哥?”

马佳庶妃点点头,“正是。”

“方才的洗三仪式上,你应该也看到了。他的身子实在太差,太医说了,今后只怕日日离不开汤药,便是用尽天材地宝,估计也比不上一般孩子来得康健。”

“所以我这几日辗转反侧,愁得实在是睡不好觉。”

只听马佳庶妃的声音,都能听出来一股浓浓的疲惫之感。

她说完以后微微阖了阖眼。

很快重新睁开,朝着叶芳愉问道,“你知晓我最害怕什么吗?”

叶芳愉摇摇头,想说自己不知道。

可开口前一瞬间,不知为何福至心灵,想到什么,便诧异开口:“你是担心三阿哥会跟保清一样,被抱到宫外去?”

话没说完,马佳庶妃就快速点了点头。

她说:“我知道,我与你往日交情只能算做一般。先前你被幽禁在延禧宫里,我也没能帮得上什么忙。”

“然而……现如今,整个后宫之中,我想只有你最懂我。”

“我知道,自古圣心多疑,不敢请求你在圣上面前为我多言什么。只求你能够体谅我作为母亲的一片苦心,帮我……帮我多加留意乾清宫那头,若是有什么风声传出,还望你能尽早告知,也好叫我有所准备。”

说着,她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枚古旧的发簪,“这是我额娘留给我的遗物,你若肯帮忙,日后可拿此物,换我为你做一件事。”

她说完,表情凝重地将发簪塞入叶芳愉手里。

马佳庶妃所说之事,不大不小,端看于谁而言。

于叶芳愉来说,一来她有皇长子,二来她位分高,还有着皇上的愧疚。哪怕被人发现,只要皇上不予追究,此事便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而于马佳庶妃来说则完全不一样。要么是胆大包天地探听御前,要么是对皇上不信任,无论被人拿捏住哪一点,恐怕都会失去圣心。

——失去圣心什么下场,马佳庶妃比任何人都了解。几个月前的延禧宫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若她独身一人也就罢了,偏偏还有一双儿女,马佳庶妃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冒这个险的。

几经权衡之下,只能寻求叶芳愉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