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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时差之后,关心也变得很无力,在于舟最百无聊赖的下午,苏唱那边进入凌晨,在于舟精神抖擞的清早,苏唱享受疲惫而孤独的深夜。

她们用早安回应晚安,用晚安陪伴早安。

开始的两三天,于舟并没有感到多不适应,在一周后她发现自己影响了工作状态。她对微信的消息提示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敏锐,因为她们需要凑时间才能体验一点即时聊天的状态。

她像初中等着火锅来信一样等着苏唱,初中的于小舟会在周五下午,蹬蹬蹬跑下楼梯,跑到收发室,从一封封信里找熟悉的字迹。而这种感受反刍一般出现在了成年以后。

于舟工作开始犯懒了,不太积极了,回家也不想做饭了,就自己点外卖。

偶尔跟戴萱搭伙吃两顿,然后去酒吧听戴萱唱歌。

几次以后,她们亲近很多了,她会管戴萱叫萱萱,戴萱叫她粥粥。

其实也就那么两三周,之前和苏唱的见面偶尔也会间隔那么长,但感觉就是不一样,因为她知道,这次的再见不那么容易,不是几十分钟一个小时,而是万水千山。

她没有像文章里写的那样,想得很痛苦,或者备受折磨,她只是越来越觉得无聊,工作无聊,生活也无聊,去7-11买个牛奶,看着一瓶瓶的罐装液体琳琅满目地排列在冷柜中,拿起这个,拿起那个,觉得哪个都不想要,又哪个都行。

然后看眼手机,没消息,随便拎一瓶结账。

排队时忽然倒回去,想着上次给苏唱发早餐时配图是草莓牛奶,这次换个香蕉的会丰富一点,所以换了香蕉的。

她们有时也通话,但于舟不好把日子表现得太积极,担心苏唱在医院心情不太好,又不想表现得太颓废或者太想念,怕给苏唱带去负能量。

于舟从来没有过过这样一段好似在平衡木上左右摇摆情绪的日子。

下午摸鱼,对着键盘来回打字,眼神却在看窗外的鸟,各个项目进度很慢,她不愿意去催,领导来问有没有和谁谁谁对接。

于舟的第一句话都是——没有呢。

她开始在工作中找拖延的借口,略微频繁地说“没有呢”,但她觉得自己说的好像是——

没有呢,没回来呢。

9月底,于舟开了她的第一篇百合文,名叫《白露》,是秋天的节气。

苏唱走的那天是9月8日,刚好是白露。

把封面传上去时,于舟想到《诗经》:“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她也不知道怎么会矫情成这样,可能因为和苏唱是在刚两情相悦时分开,狠狠经历了一次上头期的戒断,像一根不断攀升的曲线,到最高点,“啪”一下回落。

哪怕是股票,都让人心惊胆战耿耿于怀,更何况,是爱情。

伟大又俗气的爱情。

10月中旬,于舟终于在电话里问苏唱:“什么时候回来呀?”

然后她立马说:“嗯,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说,一个多月了,你需要我去你家帮你看看吗?就,水电费啊什么的有没有照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