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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识货的人拿走血样,也没用。

方渡燃是有自知之明的,尤其是在身为实验品这件事上。

所以当车停在他指定的街头,方渡燃把灰色的兜帽往脑袋上一扣,拧着他的价值走去也许能开启他命运转折点的地方——麒麟研究所。

那地方很偏僻,已经在清原市的边缘,一个郊区废弃多年的学校旁边。

学校的老地址里无人开发,无人打扰,杂草丛生,树木随心所欲地生长,压弯了生锈破烂的老式大铁门。

从榕城离开的时候是黑夜,现在已经是艳阳高照的上午,然而一步步走近的这块区域愈发风轻宁静起来,方渡燃猜测这里的温度可能都比横穿的市区要凉爽些。

他的心跳很沉稳,原以为的犹豫在步行三条完全不热闹的街,又走过一个郊区的村子之后,完全消失。

等待他的有很多结果,每一种都无比地让人熟悉、意料之内,且没有一个好下场,而方渡燃在赌里面千万分之一的运气。

在学校里,他听过的话,总有人形容他下手狠,方渡燃发现他对自己下手才是最狠的。

大概没人能像他这样不择手段,连自己也能当筹码来利用。

什么时候成为这样的人,他一时想不起来。

决定要这样做的时候,无异于自爆于危险之中,他只是在方正业带来的危险,和其他危险里选择了后者。

他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想,自己看起来挺牛逼挺潇洒的,一点背景没有,一个实验品为了一点自由的希望,孤注一掷地全靠直觉的判断去和一个研究所合作,把生死都置之度外。

但方渡燃比谁都清楚,自己在生死这件事上或许真的……麻木了,或者说的确冷漠。

他是希望能像正常人一样活着的,他并不厌世,他还有一堆跟大白猫的约定要去履行,他因为看到了光才想爬出深渊去晒太阳。

他想要能上一个大学,用正常人的身份去跟郁月城说话。想要没有限制的呼吸新鲜空气。

不过这些都掩盖不了冰冷的骨血。

可能是人走到无路可走的时候,对生命是没有敬畏心的。

他刚进实验室那一两年,和很多野兽搏斗过,尝过冒着气的鲜血,看过强劲的脉搏让它们像喷泉一样绚丽扭曲地洒满!全身。

皮肤不会冷,却感受得到这些液体都是还是热的,手里捏碎的心脏,不止热,还会跳动。

他经常和那些野兽一样,衣不蔽体,偶尔会遗忘做人的模样。

方渡燃的生命也跟它们相差无几,失败的成为实验垃圾,成功了才会留下来改良,生命从未被尊重过,摆弄在他人的手里。

所以现在他也为达目的,成了赌徒,用命下注。

也可能是他紧绷的神经已经在这一个月用光了,现在反而有点脚下平坦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