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亦初没再吱声,已经过了换班时间,他转身进更衣室换好衣服,离开便利店快速赶往医院。
中午吴姨打电话来说方亦晨状态不太好,劝他去看一下。
方亦初站在拥挤的公交车上,车窗外霓虹灯光连成一道道刺眼的线,晃得他眼热。
方亦初咬牙将隐隐溢出眼角的泪硬憋了回去,距事故发生已过半年,事到如今什么样的结果他都能接受。
傍晚的医院正是人烟嘈杂的时候,消毒水的气味和饭菜味还有些说不出的味道混在一起,实在算不上好闻。
方亦初压下生理上的不适,进门直奔重症区,五十多岁的吴姨见他过来连忙起身。
“小少爷。”
吴姨本是方家的保姆,可以说是见着方家两个少爷长大的,即便方亦初落魄至此,称呼上一时还是改不过来。
方亦初难掩面上的疲惫,他问:“吴姨,医生今天怎么说?”
吴姨扭过头避开方亦初的视线,伸手拿起水壶给方亦初倒了杯温开水,她语气艰涩,“医生说要是不换新的治疗方案,可能撑不过一周了。”
方亦初咬唇,这件事医生上个月就跟他提过,他又何尝不想给他哥提供更好的治疗,但他手头上的钱实在是……
他从未想过以前供他肆无忌惮挥霍无度的东西,有一天会直接掐住他的命门。
“吴姨,麻烦你明天转告医生,我们同意换治疗方案,钱的事我来想办法。”方亦初道。
吴姨闻言满脸担忧,方亦初现在的情况她最清楚,她叮嘱道:“少爷,再怎么说违法的事,损害身体的事咱可不能做啊。”
方亦初勉强笑笑,“放心吧,我有分寸。”
说是有分寸,但其实他毫无办法,他以前那些所谓的朋友早在方家出事时就和他断了联系。
小少爷以前被保护得太好,听不得一句批评,容不得一丝不顺意,直到出了事他才发觉身边的那群‘灵魂’挚友竟没一个是真心的。
方亦晨的病不能再拖,方亦初能想到的出路只剩下他爸爸和哥哥出事前,耳提面命让他永远都不许踏进的那些场所。
第二天。
便利店放着某音乐软件热门歌单,半数以上都是情歌。
方亦初在时甜时虐的曲调中纠结了一整天,转眼又快到交班时间。
他知道有些路一旦踏上就不能回头,但哥哥对他那么好,而且是他现在唯一的亲人。他不能硬生生放任哥哥病情恶化下去。
“诶这不是昨天那个帅哥!”同事拍拍方亦初肩膀,示意他往外看。
方亦初下意识看向店外,猝不及防和靠在车身旁的男人对上视线。
他像被烫到一般快速收回视线,欲盖弥彰地看向别处,心里估摸着过了几十秒,才又敢悄悄地用余光扫过去。
男人许是刚谈完生意,穿了身一看就价格不菲的西装,版型修身,衬得男人愈发肩宽腰窄。
还有那双修长的腿,方亦初回想起男人腿部肌肉绷紧时显露出的力量感,不觉脸热,逃似的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一旁的同事却是毫不避讳地打量着窗外的男人,摸摸下巴断言道:“我怎么感觉他是故意穿成这样给人看的,大热天的居然穿全套西装,有点显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