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昨天住进来的。”

汪潮找不到开水壶,只好从冰箱里拿出张乐乐买回来的可乐,可碰上父亲的眼睛,觉得不妥,又默默放了回去。

“别忙了,坐过来,我有事和你说。”

汪潮在父亲面前异常老实,毕竟组乐队这种事情,在大人眼中简直就是不务正业,何况他现在除了参加个总店早会外,连个正儿八经的正业都没有。

汪年兴食指点点桌面,见儿子过来坐定,才缓缓说道:“万玫进省了。”

汪潮闻言脸色陡然一变,瞳孔不停震颤,嘴巴张着却又发不出声音。

父子俩就这样互相看着对方,许久,汪年兴才问:“你想见见吗?”

“不想”两字哽在喉间,一时之间竟没吐出来。

汪潮很怕回忆起那段不美好的童年,可脑子里还是不自觉的播放出十一年前的凄惨经历。

从出生开始,他就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他只知道自己叫万来,万向来财的意思。

这个名字是母亲万玫取的,承载了她太多的期待。

毕竟,她是烂赌成性、妄想一夜暴富的女人。

万玫每天的活动,就是泡在麻将馆和非法游戏厅内,乌烟瘴气的环境,呛得人根本没办法呼吸。

自打三岁有了记忆,万来就窝在万玫身下的圆凳里。

圆形板凳周围一圈钢腿,中通外直,是压制小孩最好的工具。只要把孩子往里一塞,大人往上一坐,凭他再大的力气,也掀不翻这一身禁锢。

可慢慢,万来开始长个儿了,圆凳再也束缚不住他,万玫只能从赌资里抽五块十块,让他出去对付一天。

这样的日子又熬了三年,万玫轻飘飘一句“我没钱养你了”就把他丢给了他从未谋面的姥姥。

抢了一笔养老金就走的万玫,隐没在了祖孙俩的生活里。

直到十一年前姥姥去世,这个女人又再次回来了。

母子二人坐上了去省城的火车,万来躺在硬座下的空隙里,祈祷了一晚上,求老天不要让他继续和这个女人生活在一起。

也许是老天听到了他的心声,万玫将他送进一家宾馆的房间后,又轻飘飘留下一句“这家店的老板就是你爸”之后,彻底消失不见。

怎么十几年了,就突然出现了呢?

“想见吗?”

汪年兴又问了一遍,将儿子的思绪拉回现实。

汪潮看向父亲,谨慎坚决的摇摇头,“不想。”

大概是听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汪年兴心中松快,偷偷吐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