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门口,结伴而来的员工们,正分批清理着停车场上的积雪。

昨天那个驱赶老人的安保也在。他瞥见叶晋舟的身影,招呼身边的人窸窸窣窣,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

虽然背对着他们,但叶晋舟心里清楚那些八卦的人们的话题。一个男人,夜夜频繁和另一个男人出入酒店套房,还能是什么事?

显而易见。

但这种戳痛脊梁骨的感觉对他来说并不好受。他忍着鼻腔里的干燥酸楚,甩开身后的指指点点,朝公交站台大步前去。

上了公交车,已经没了空位,他踉跄几步走到后门处,给护工刘姐打去电话。

那边倒也爽快,声音乐乐呵呵,“没事儿小叶,你先忙你的,你妈妈这里我肯定给你照顾好了,放心吧。”

公交车驶到人才市场的侧门停下,叶晋舟随着人流兜兜转转,花时间了解了几家后都不满意,他总觉得在时间上有错不开的地方。

或许是大厅内的地暖烘得热,心中莫名起了燥意。

他想起古灵晨说会帮自己盯着点儿,但这才不到一天,想必还没有那么快。

又看了几家,转眼,就到了十点。叶晋舟夹着十几张宣传单走出大厅,楼外阳光明媚,景色一片大好。

他抬手,从指缝里偷瞄了一眼太阳,心情也不如之前那般闷热了。

顺着人行道快步走,雪融化后的寒凉吸进肺里,激的人猛咳几声,耳道内顿时灼烧不停。揉着耳朵继续走了两公里路,终于,他进到一个老旧的小区。

小区不大,楼栋只有八座,是千禧年初剩下没淘汰的老建筑。

自从十二年前妈妈出事后,叶晋舟便卖掉了远在双林村的房子,加上靠打散工的一年工资,才勉强凑齐这套老破小的首付。

狭窄的楼道内很昏暗,灰尘在丁达尔效应下拥抱飞舞。暖气片上的锈皮掉了一层又一层,最底下透着深深的铁红色。

叶晋舟一口气上到顶楼,看到门上贴着暖气的催缴单。

一千七百多元。

他抬手撕下单据,和宣传单一起夹到腋下。

门吱呀响起,房间内并不暖和。

老旧的过水热没起到太大的作用。废水每年都要放上几盆,即便如此,他也没觉得家里的温度有所回升。

他把所有纸张顺手放到冰箱顶端,然后钻进厨房,从罐子里舀起洋姜装进袋子里。

洋姜是一个月前泡的,现在吃着,香脆清爽刚刚好。等回到医院再配碗白米饭,就又能饱餐一顿了。

叶晋舟把袋子塞进口袋,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

家里一如往昔,没什么生机。窗台上从来没种过植物,也没有什么能逗趣的宠物。

叶晋舟的白天黑夜都在和客人打交道:包花、送花、订台、送酒。时间和金钱挂钩,也只有这样,才能维持基本的生计,和妈妈的康复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