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麻子一边从身边人身上掏打火机,一边道:“闲着也是闲着。”随即吧嗒一声,打着了火,给吴远点上。

接着又给自己点上,才续道:“再说前阵子水灾,耽误那么多天功夫,我都给耽误怕了。”

吴远点头表示理解,又紧接着劝慰道:“这些天还好吧,我看这进度也正常。”

潘麻子摸摸额头的和着泥灰的汗水道:“幸好这阵子紧赶慢赶地,赶上来啦。”

吴远又问:“瞅这进度,6月底应该能交互?”

潘麻子道:“我打算5月底主体完工,如果天气不作妖的话。”

见吴远没打断,又补充道:“到时候,6月就收收尾,再遇上天气作妖也不怕。”

有个提前量,是吴远喜欢的风格。

所以吴远没说什么,而是转而问起道:“家里损失不大吧?”

潘麻子讪讪一笑,随即在烟熏中,又豪气起来道:“老爷们在外头随便打打工,就比在地里刨食强多了。所以就算都淹了,又能怎样?”

吴远笑了笑,手里捏着烟道:“你这样想,是对的。”

一听这话,潘麻子趁机腆着脸问道:“老板,我有个问题,不知该问不该问?”

“想问就问。”

“其实不是我想问的,工地上师傅们也都想问。”潘麻子找补了一句道:“那个等农机厂这边完工之后,我们接下来还有没有活干?如果有的话,估计得等多久?”

“时间还早,也说不准。”吴远弹了弹烟灰道:“上海那边浦东大开发,这些你们在新闻上想必也看到了。我琢磨着通过关系拿点工程干干,但现在还没项目落地。”

“再一个,海南那边,也拿了三块地。一旦开发,也需要很多人手。”

“就算这些,在两个月之后都没开工的话,就把你们打散了,搞装修。总归不差你们活干。”

潘麻子连连道:“那敢情好,那敢情好。”

如此一边应着,一边琢磨着,跟师傅们这样坦白讲肯定不行。

那饼必须往大了画。

毕竟人有时候,就靠着希望过下去。

又聊了一会,吴远眼瞅着银色桑塔纳怼到老农机厂门口了,便推掉潘麻子再次递来的烟道:“走了,好好干,有问题及时讲。”

“好嘞,好嘞。”

上了桑塔纳,身后的潘麻子在后视镜中渐渐变小。

吴远回头看了看媳妇,眉宇间有些疲惫道:“今天怎么这么晚?又遇上麻烦事了?”

杨落雁舒展开眉头,连带着肩膀的劲头也跟着一泄道:“那倒没有,就是临下班时,被刘厂长他们耽搁了一会。”

这时马明朝插话道:“老板,你是没看到,刘厂长刚才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绝对是一片公心在玉壶。”

吴远没听出来什么不妥。

倒是杨落雁纠正道:“是一片冰心在玉壶!”

马明朝只能讪笑说:“小娘,我文化低,记错了正常。”

杨落雁放过马明朝,接着道:“刘厂长拿厂里职工说事,听得我这心里乱糟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