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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察觉到异样,一边瞄后视镜一边叽叽哇哇地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感觉到裤子被呕吐物浸湿,粘腻地贴在自己大腿,沈忱石化在了出租车的后座上。他动也不敢动——好像只要动了,呕吐物就会渗透下去,就会更大面积地接触他的皮肤。可实际上,就算他不动,液体也会持续往下渗。

“季、季、季岸……”沈忱声音发抖,带了点哽咽,“我〇你妈,季岸,我〇你妈……”

胃里的啤酒一清出去,男人舒服多了,脸色都好起来了。他不紧不慢从裤袋子里摸出一包纸巾,揭开,扯出一张……然后像没事儿人似的,先擦了擦自己的嘴。

“你他妈……”

“别急,”男人说,“都是啤酒,不脏的。”

“不脏你妈啊不脏,我吐你身上试试?”沈忱几乎快哭出来,仍僵在座位上,“我怎么那么倒霉呢,我欠了你的吗?我上辈子虐待过你是吧?所以你这辈子折磨我……妈的,怎么老吐我身上啊,你是不是有病!你是不是有病!!”

擦了嘴,季岸再重新扯出新的纸巾,帮忙擦沈忱的大腿:“不是因为你,我也不可能喝那么多啤酒。……我有点晕车,所以吐了,很正常。”

“……我想死,妈的……”他越说越委屈,说着说着眼睛都湿润了。

沈忱多数时候看起来都是摆烂爱玩的男青年,偶尔会像纨绔子弟;但他的本质,是个任性被宠大的小少爷——评价来自季岸。

季岸把整包纸巾都用完了,一张接一张地擦沈忱的跨间。

直到纸巾再吸不出什么多余的液体了,季岸才停了手:“至于吗,这点事就哭……”

沈忱身上的“封印”这才解除,他动作僵硬地抬手,揉了揉眼:“这他妈是哭吗,这他妈是悲愤。”

司机又叽叽哇哇大声说了句什么。

沈忱抓着裤子,尽量让它别挨着皮肤:“……司机在说些什么玩意儿。”

季岸:“大概是吐车上两百。”

最后他们多给了司机五百的洗车费,司机才骂骂咧咧地驱车离开。

沈忱付过钱后,继续提着浸湿的裤子,像在马戏团表演的小丑,非常滑稽地登上民宿前的超长台阶。他在前台惊讶的目光中走进电梯,一秒都不想耽误地狂按关门键。但电梯门关到途中就被男人伸手挡住——他很急,季岸很悠哉。

“你他妈走快点行不行!”沈忱怒骂道。

“你走那么快干什么?”男人问。

“我回房间洗澡换裤子啊啊啊!”

电梯徐徐上升,季岸漫不经心从他口袋里摸出一张卡片来:“但是房卡在我身上,你还是要等我。”

“你!我!你他妈……”沈忱气到再说不出话来。

他只花了五分钟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出浴室。

男人坐在他先前工作过的沙发上,歪着脑袋用手支着脸颊,睡得很安详。

看到对方睡得那么舒服,沈忱就来气。他拿着被季岸吐脏了的裤子,狠狠甩进垃圾桶里,转头在穿衣镜前刮胡子。可穿衣镜摆放的角度很讨嫌,刚刚好他就能从镜子里看到季岸的睡姿。

沈忱越刮越来气,恨不得趁季岸睡着把他头发都给剃了泄愤。

从上飞机到现在,也就三十多个小时,沈忱已经扔了两件衣服三条裤子。除了他身上穿着的这套,他的行李箱就剩一件外套。等明天忙完,要去找个店买几套衣服。他这么想着,收起剃须刀,转头走到季岸面前,态度非常恶劣但占理地一脚踢在沙发腿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