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寻至今都记得,十岁的陆信在十一点的深夜孤身一人打车跑到他家,裤子摔得破了两个洞,膝盖上的鲜血浸透不少牛仔布料,僵硬的小脸在见到范寻的一瞬间便迅速崩塌,站在院子里哭得撕心裂肺,抱着范寻的脖子抽噎得上气不接下气,哽塞地念着:“没有人要我,范寻,没有人要我。”

此后的陆信更是变本加厉,范寻知道,他在报复,在发泄,直到十八成人了他都在给自己的父母找麻烦,三个人只要见面就会开启无休止的争吵,刺痛人心的嘲讽也是在这种种“磨砺”中练就出师的。

可现在的陆信除了偶尔忍不住嘴,整个人连一个收敛锋芒的刀刃都算不上,更像是被锁进了刀鞘里,安静稳重地架在架子上。

范寻胸口滑过一阵酸涩,不敢深思这里面有多少是自己和自己家留下的手笔。

“你想什么呢?”陆信察觉到他突然低迷的状态,凑近低声问着,范寻身上那阵香气再次闯进他的鼻腔,令他忍不住多停留了几秒。

范寻回看他,敛去眼中的情绪淡淡道:“没什么。”

“你用的什么香水?”陆信的注意力成功被他肩颈附近的气味分散,大方靠过去仔细分辨几下。

鼻息间温热的气息打在颈侧,范寻头皮发麻,僵硬回答:“我妈送的。”

提到那位阿姨,陆信顿了顿,不太自然地“啊”了一声,没再追问下文。

他们两自幼的成长经历里共同点不少,母爱稀缺算是重中之重的一条。

范寻的妈妈对待范寻的态度就仿佛这个儿子不是她亲生的一般,生活中的关爱甚至不如他们家的做饭阿姨,送礼物这种小事不过是写在她日程里的任务罢了,送得例行公事毫无温度。

“喜欢就送你一瓶。”范寻对家庭亲情浑不在意,神色都没掀起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