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言简意赅的拒绝。
中午一般都是堵车的黄金时期,于是我们慢悠悠地被堵在了三环线上。
后座的苏南呼吸平稳,但是我知道他肯定没睡。
“……洛见……”他轻轻地说。
“嗯?我在。”车里没有放cd,我们的背景音乐是彼此的话语和呼吸。
“……你都不知道我今儿上午有多怕。”苏南坐起来身子,整个人仰靠在靠背上。
我往后面扔过去一瓶水——现在的苏南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于是我需要做的是用话题引导他。
“不是黑客攻击吗?我是电白,对这个知道的不多。但是好像是用垃圾数据包加重服务器的承载负担,造成游戏的运行速度的缓慢乃至频繁掉线?”
我在后视镜里看到苏南闭上眼睛,怀里抱着一个抱枕轻轻地笑,“他们傻逼?没事儿攻击服务器……修改装备或者等级,然后把这些篡改过的数据进行人民币交易—— 一般黑客会做这个。但是……那帮孙子是想趁着技术人员处理网路拥堵问题时,趁机对主机进行渗透和侵入。林洛见,你知道我们公司在和科技院联合研制虚拟头盔的事情吗?”
我点了点头,“资料上稍微提及到了。”
“不是虚拟成像,是虚拟头盔……”苏南带了点儿骄傲地说,“看过那些网络小说里说的——网游可以做到身临其境,还有什么游戏仓的情节吗?我们做的就是这个。”
我微微吃了一惊,这个……可是属于一个公司的最高秘密。
“…… 理论上,人体的生物电……算了,不说理论的东西。我是想说,那玩意儿是可行的,我们公司每年都烧一笔天文数字的钞票进去研制这个东西,而且是由政府牵头,和科技院相关研究所进行密切合作。这次的黑客事件,其实就是为了窃取这个研发进度和已有成果……”苏南伸出手指用力按压自己的太阳穴,“……在这种时候,关闭服务器是最好的选择。但是,能永远关下去?他们能偷盗一次就能偷盗第二次,防不胜防……所以我一直咬着牙跟网络对面那个王八蛋玩儿切制和反切制,死撑着让那群孩子去破译定位对方的位置——我那会儿每一分钟都在害怕——害怕自己这个决定不对怎么办,害怕万一在我那些部员破译出来之前资料被窃取了怎么办,害怕万一我的技术压制不了对方的渗透出了差错怎么办……”
路上被车流堵得一点儿都走不动,苏南从后座上探了半个身体压在我肩膀上用唇轻触我耳垂下方的皮肤,“……如果资料被窃取了,我要承担的是泄露国家安全罪……”
我伸出手握住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指,转过脸去不顾被路人发现的尴尬含吻住苏南的下唇。
苏南的声音变得有点儿模糊不清,“那会儿……还好你恰好在那里。”
掌心抚上男人的脸颊曲线,我安慰般地一下下啄吻他的唇瓣,然后看着他的眼睛说,“苏南,我在。”
苏南在我肩膀上用力拍了一下,“好好开车,我把这么重要的事儿都对你说了——所以你必须要给我奖励!”
……于是,一时的脆弱改变不了此人恶劣的本性。
可是我一点儿都不讨厌,踩下油门在开始松动的车流中发动车子,“是是是……大人。”
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我背靠着床沿盘腿坐在地板上,木制的地板隔着裤子的布料带了点儿微凉的触感——我坐在这里写关于知识产权的一份新闻稿,我背后的男人拥住了身上的薄被在补眠。
敲下最后一个句号,懒散地伸了个懒腰,我突然想起了我大哥和祈封——他们守护在我身边等待我醒来时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转过头,把下巴搁在床沿上,我看着苏南隐藏在额发阴影里闭合的眼睛——睫毛很长,微微的颤抖,总是紧绷或者上扬的唇角放松着……
这是一种不设防的姿态。
原来,守着一个人看他睡觉居然会有这种平静的满足感。
伸手把男人手臂下的被子压折好,我起身走到阳台上,打电话要求酒店的西餐厅送两人份儿的黑森林蛋糕上来。
苏南从踏进房间的那一刻起就直奔着床而去,连外套都是我帮他拉下来的。少爷他早饭没好好吃,午饭又被否决——我估计等会儿这位就得被饿醒。
蛋糕上的碎巧克力屑带着落日前的温暖。我伸出手指抹了点儿上层的奶油放进唇中舔了舔——很正宗的樱桃酒味儿。满意地把碟子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我俯身轻轻地亲吻苏南的唇线,肆意轻薄着占“睡美人”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