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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爱 空梦 951 字 1个月前

我没有跟李越天进医院,在门口他拉住我的手,犹豫了一下,终是放开了。我看著他挺直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一路头也没回,我转过身,与他分道扬镳。

回住处途中,吴起然打来电话,阴冷的男子口气暴虐不减,「你舍我就他,是不是脑子装的豆花?」我坐在计程车里,看著来来往的车辆转瞬即逝,说:「如果鱼死网破是最终的出路,我别无选择。」吴起然在那头冷笑:「你付得起价码他是会帮你办事,不过,他最近在内部被列为头号通缉犯,最好小心点。」说完就挂了电话。

找了公用电话,告诉了那人吴起然给我的警告,那人只是淡淡说了句:「你的事我会办稳当。」他最近得罪了人,要钱,我又亟需他能力,就算是冒险,也只能干了。

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李家把引发心脏病的病毒注入李老太太体内,这世上,我认识的人也只有他能办到。在我的惨淡少年岁月,唯独他能杀人於不动声色之间;我跟吴起然,往往暴虐形色於外,比之他,还是逊色不少。

刚认识时,李越天说他从没见过我这麽胆大妄为的人,曾嘲笑我无知者无畏。我从不曾跟他提起我的过去,如果告诉过他,我在一个警察内部档案里全国犯罪率最高的城市里待了六年……或许,时至今日他不会如此轻忽我吧?

接下来的三天里,李越天都没出现,只打过一个电话,没说几句就挂了,声音低沈透著疲惫不堪。

再见他时,在医院,跟他妈同一个医院。

小王告诉我,李越天在去处理公事途中,受到枪击,正中心脏。

我愁云惨淡,抿著嘴,皱著眉,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在房间里看著镜子里这副模样,自己都觉得伤心。

我伤心欲绝地上了小王派来的车,去了医院,李越天还在手术中,手术室外站了许多的人,个个神色凝重,有些人还有杀气。

一路过来时,看见很多李越天认识的人纷纷拿著手机在走廊里走来走去,间或有诅咒跟发脾气的声音;旁边来往护士也不能幸免,粗壮的男人横眼扫过来,娇美的小护士跑得比兔子还快。看来,一夕之间,李越天的那块天地,翻天了。

小王问我要不要去观摩室,我抓紧了墙壁,看到自己手关节突出,青筋暴起,李越天的手下一个个拿眼看过来,随即移开了眼,直盯著手术室门。我这时出现,也只得了一眼关注。

「唯少……」小王在後面低声地叫。

我点了点头,跟他进了观摩室。一进去,发现里面已经站了两个人,一个中年男子,李成国,李越天的爸爸,还有一个比李成国年纪大些,不认识,但依他们相似的脸,我猜应该是李越天的大伯,那个身居要位的某领导人物。

两人的眼睛看向我,我点点头,默不作声地站在角落看著镜子下面的医生在一具身体上捣鼓,血色一片,手术已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冰冷的机器闪著光,手术灯下围著十几个医生,估计整个医院的权威医生已经聚集於此了。

冷冷的看著下方,都打中心脏了,怎麽还不死?死了多干脆,一了百了……他悄无声息地躺在手术台上,血肉模糊,很多手在他的胸膛里翻动。他是那麽安静,没有咆哮,不会冷冷地盯著你,更没有若有若无的嘲笑;也不会用他刚硬的身体逼迫你做不愿意做的事,更不会用他墨黑的眼睛望著你淡淡说我爱你。

他就那麽安静地躺在那,不言不语,任这麽多人在他身体上动手动脚。

假如在他清醒时,看到有这麽多人在他最切身的领土里这样动手动脚,他会狠狠地把这些人撕碎,然後眯著眼睛,嘲笑般冷哼一声吧?

我想笑,却发现面部僵硬得动不了。我抬起手,摸著脸,一片冰冷。是手冷还是脸冷,我分辨不出。

我只是突然发现无法站在那儿,看著那个男人的生命就这样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不管先前有多坚决想要他从我的生命中彻底消失,可此刻,无法忍受这种结果以血淋淋的形式展现……我想我还是不够残酷,我没法做到昨天跟那人讨论这种结果时的平静。我力持镇定地转过头,走向门边,打开门,走了出去。我要离开这医院,我无法忍受这里的气味,血腥,死亡,腐坏,还有牵扯著整个神经的痛苦。

「唯少,唯少……」有人在後面叫。

我停住脚步,僵硬的回头,扯动嘴角:「我想回去……这里我也帮不上忙……」游魂一样走了出去,在大门口我站立著,到处寻找计程车。可整个大街看不到车,更看不到人,整个城市突然之间变成了死城,只有我一个人活著,孤单单地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