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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你别后 吴沉水 920 字 1个月前

傅一睿冷静地说:“小冉你别这样,看一下心理医生而已,不是什么难事,那么多难关你都挺过来,这个算什么?别任性好不好……”

我心里一股长久以来压抑着的邪火骤然冒了出来,不顾一切地冲他喊:“傅一睿,你简直逻辑混乱,现在有问题的不是我,有问题的是你!是你在没有取得我同意的前提下,擅自替我做决定,我现在不乐意接受你的安排,行不行?你就回答我一句,行不行?”

傅一睿脸上一僵,看着我没说话,偏偏邓文杰还在一旁凑热闹:“就是,罔顾病人意愿,这可违背咱们做医生的职业道德。”

闹哄哄的当口,却听见一个优雅的女声带着笑说:“旭冉,原来你这么不想见我啊,枉我下了飞机就往这赶来看你,你却这么不待见我,这可真是伤我的心啊。”

我心里一顿,刚刚突然的恼怒已经消逝了大半,一抬头,正看见一位窈窕淑女步伐轻巧朝我走来,她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看向我时,大眼睛里流露出戏谑之光,笑呵呵地说:“都怪傅一睿乱说话,好好一件事在他嘴里非变了味,放心放心,我可没想过了八小时后还得上岗,我就是来这看我的老朋友们,怎么,真那么不欢迎我?”

第12章(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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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能对着美丽的詹女士说出不欢迎这样的话。

我也不能例外,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大概是遥远的求学年代遗留下来对詹明丽传说的敬畏之心,我没法在她面前跟在傅一睿面前似的发脾气。

詹明丽很美,这是我初次见到她后在脑海中形成的确凿无疑的认知。且在岁月的积淀中,这种美逐渐褪去当初的饱满而张扬的特征,慢慢地退守为一种内敛而低调的光华,詹明丽的美在现在看来,颇有点以退为进的意思,带了洞察世事的明白,又多了一分不以为意的淡然。我承认,这样的詹明丽比以前的更令我喜欢,我们俩就像两个朝不同方向走去的旅行者,原本看的就是不同的风景,哪知道绕了一大圈再度重逢,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意外的相似,那些经历不同,但心情相类的相知。

詹明丽现在隔三差五就来我病房小坐,她有时候会带点小礼物,一本消遣的历史地理读物,一包我们当年在美国都吃过姜汁饼干,两朵开得欣欣向荣的向日葵,或者她在南亚旅行时买的一方五彩斑斓的小方巾。我对她带来的小礼物都很喜欢,连着一两周,我们俩都经常在下午的时候捧着茶杯坐在阳光下晒太阳聊天,话题涉及范围很广,唯独没有一句半句提到我的病情。

她确实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不是来给我看病,只是来访友。

只要她愿意,这个女人绝对有本事令人将她引为知己,我尽管生性迟钝,但有生以来,与女性朋友如此亲密而持续地交谈也是第一次,我心里很感谢她花时间来陪我,只是有时未免狐疑,以詹明丽的知名度和擅长与人打交道的本事,她本人该是朋友遍天下,耗费这么长时间来同我建立友谊,恐怕还是看着傅一睿的面子。

傅一睿最近手术多了,前不久本市发生了一起火灾,好几个被烧伤的需要他主刀植皮,他一天站十几个小时,累得两眼尽是红丝。来看我时有一次竟然靠着椅背闭上眼就睡了过去,我看了摇头叹息,拿了毯子围在他身上,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看着看着忽然产生一种陌生感,似乎这个闭着眼在我面前毫无防备入睡的男人,跟印象中面部表情乏善可陈的傅一睿不大能重叠。

看来是累到了,正好孟阿姨今天有给我送汤来,床头柜上还放着,等下傅一睿醒了就给他喝吧,反正放着也是便宜了邓文杰。我托着下巴支着头看了一会傅一睿,渐渐无聊起来,正想起来走走,一转头,却看见詹明丽站在病房门口似笑非笑看着这里。我对她一笑,按着下唇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慢腾腾站起来,走到她跟前,朝她点点头说:“来了?咱们别在屋子里坐了,傅一睿难得睡一觉,我们别吵他,走,去那边晒太阳。”

詹明丽扬起眉毛,不动声色地伸出臂弯让我挽着,我们俩缓慢地朝外面的庭院走去,屋外冬日阳光明媚,照在身上暖得人不由眯了眼,我拿手挡住眼睛,抬头看碧蓝如洗的天空。

“累吗?咱们去那坐。”詹明丽指着不远处的坐凳。

我表示赞同,两人朝那边走去,詹明丽在坐下之前,拿手绢仔细铺在上面,对我说:“坐吧。”

我有些诧异,那是亚麻绣花的精致手绢:“有点不好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