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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你别后 吴沉水 1047 字 1个月前

一颗流弹集中了他的头部,年轻的摄影师当即倒地身亡。

他的最后一张照片已经严重失焦,但仍然可以看出拍的是一个少女,一个漂亮的白人少女,也许是以色列人,也许不是,我不知道。

只是我能看得出那个女孩原本是在笑,也是啊,对着他那张东方男性的脸孔,女孩不可能不想如何笑得更好看点。

但那个笑还没站住脚,就变成一种惊愕,慌乱和悲恸,把她好看的脸完全扭曲了,她在那一瞬间应该目睹了摄影师的死去。

我嫉妒她,这点我毫不讳言。

不为别的,就因为在那个人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在场,而我不在那里。

我不在那里。

事实上在他死之前好几个月,也许有一两年,我就已经莫名其妙地远离他的世界,退出他的生活,只是我们俩都没有办法承认,我们相伴了太多年,就算单单凭着惯性,也能无波无澜地继续相处下去。

他死后,他的同仁,法新社的朋友将他的电脑、存储卡并摔烂的相机寄回国内。人们打开他的图片库就可以看到,在他生命中最后几个月,基本上都在拍上述那位名叫索菲亚的白人女子,从各个角度,女孩摆出各种姿势。

其实我知道这回事,孟冬死之前一个礼拜亲自给我写了电邮。他也许迟疑了很久,终究不得不动手写这封信,他在信里头对我坦白了这件事。他说他不能跟我结婚了,因为他突然领悟到,原来一直以来,他对我的感情就是亲人不是爱人,他忽然开了窍似的,迅速把我跟他十几年的感情定位为兄妹情感,然后他才坦诚在战火中遇到心目中的女神,就如一部旧电影《战地情人》所展现的那样,男主人公从见那女主人公第一眼,就跟失了魂似的爱上她。

爱上她。

难为他在那一刻还记得跟我发小的感情,可惜他忘了,他曾经也说过他爱我。

十几年的感情,从幼儿园开始算起的交情,我明明记得我们一块计划过未来,他答应过我再干多两年战地记者就回国开工作室,我把当医生以来的每一笔收入都存着,想凑个首期供个房子结婚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