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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彦陪着笑,一边回答,一边进了李奶奶的厨房,对着一堆散件看了一会儿,也不看说明书,就帮着组装了起来。

李奶奶越看他越喜欢,在一边可劲地夸,“多能干啊,高科技的东西他不看英文都能干。”

唉,那不就是个锅嘛!

锅子装好了,问题是李奶奶还不会用。周彦只能耐着性子,一遍一遍地教李奶奶怎么用。

何双双看周彦在那边忙,就坐到一边的沙发上,打开自己的大包,取出了毛线针,还有白色的毛线,外加一本翻开的编织书,数着格子,开始在那里一针一针地打毛衣。

一不小心,那么粗的毛线针就被她给弄断了一根,她很自然地在包包里又取出了一根给续上。

唉,这肯定不是她第一次弄断针了。

周彦好不容易哄好了老太太,洗了手,来到客厅,却看到何双双坐在窗台下,正认真地一针一针地在那里打毛衣。

某些时候,何双双就是个笨蛋,完全没有女人的特质,看她打毛衣的姿势,就像机枪手拿着机关枪一般。

周彦坐过去看了一下,这是白线打的毛衣?这不讲卫生的打的是一圈黑,一圈白,谁这么倒霉啊?

“这是给谁打的?”周彦有些小心思,却假装不知道地问。

何双双没抬头,眼睛死死地盯着书,说:“给傻猪打的。”

周彦很高兴,却拐着弯说瞎话,“现在谁还穿这个,商店里什么都有卖的!”

何双双也不生气,也没像别的女人那般立刻娇嗔地发脾气,她只是很认真地回答:“一个人,一辈子,总要穿一件女朋友给打的爱心毛衣。”

“这话谁说的?”周彦觉得很甜,就跟着追问。

“能有谁?圣母皇太后呗。她就这样,我爸爸所有的毛衣都是我妈打的。以后你也这样,不许穿外面买的。”何双双盯着毛线针,笨拙地在那里打毛衣。

周彦高兴了,发自内心的高兴,于是他心情很好地问:“这件毛衣我什么时候能穿?”

何双双看着书上那一大张网网眼眼,错综复杂得跟麻花鞭子一样,心里算了一下,回答道:“明年吧,我要是熟练了,明年三月你就能穿了。”

日子一日一日地消磨,生活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最近周彦刚想着,真好,什么坏消息都没有。

这个念头才起了不到几十分钟,他王叔叔就从外地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说他爸爸的遗物应该处理一下了。

周德凡跟王叔叔的关系,比和周彦这个亲生儿子还要好。周德凡什么都不会瞒着王叔叔,甚至他养过几个女人,在哪里买了房产,他都会告诉王叔叔。万幸的是这些年,周德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私生子一个都没生出来,虽然有些人是很愿意为他生的。

父亲到底有多少钱?周彦继承了家业后,心里多少有个底子,那些钱用他的力量怕是三辈子都挥霍不完。再加上,前几年王叔叔家的两个儿子,先后被绑架过两三次之后,周彦就从未跟别人说过,自己的父亲就是那种传说中的煤老板。

除了王叔叔、老家人、他姐姐周晨之外,周彦的来路就是个秘密,别人只知道他来自山西,别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活得很实在,能吃多少,花用多少,都稳稳妥妥的,从不夸张。自父亲去世后,他与那种生活更是遥远,有时候看到网上各种夸张的言论,他也是一笑。什么人都会有,有夸张的,自然也有他这样的。

如今王叔叔忽然又说,父亲还有东西。周彦这才想起来,他是该去处理一下了。这么久了,他拒绝承认父亲已经走了的事实,因而父亲丢在天南地北的那些房产,他也就没去触碰过。如今,在那些房产里,怕是依旧还生活着被父亲包养的几个女人,想起这些,周彦就忍不住牙疼。

他很害怕,他也不是鄙视父亲的生活方式。他的父亲除了夸张点儿,好事还是办了不少!捐赠这个,帮助那个,学校他都捐了两三个,这些好事儿偏偏就没人想起过。一说起周德凡,那老家人,熟悉的人就总会想起,那年春天周德凡带了俄罗斯女人回老家,想给周彦当后妈!

周彦编了个理由跟何双双说了一下,说是一位长辈给他揽了生意,要出去半个月。交代完,他便带着几个律师,还有王叔叔的小儿子小波一起出发了。

出发那天,周彦跟小波坐在机场里正闲话,他的心情有些不好,神态也有些蔫蔫的。小波正劝着,却没想到,何双双穿着一件宽松半袖牛仔衣,六分裤,脚上穿着人字拖,就那么出现在了候机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