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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久了,元棠开始认识到父亲的顽固和强大,十七岁的少年没有能力和一手遮天的父亲讲条件,他最终意识到,自己能和父亲抗衡的,只有一条命。

元棠决定拿性命威胁父亲,他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开始绝食,整整一个礼拜都不吃饭,寄宿家庭本来要报警,可元棠说谁敢报警他就纵火,房东只好给元深打电话,要求他劝说儿子。

元深赶到美国的时候,元棠已经虚弱的脱了形,尽管如此,他还是跪下来求元深放过丁良,他告诉父亲丁良根本就是个直的,他才是主动勾引的那一个,他告诉他十六岁那年发生的事,丁良怎么带自己去做治疗,自己又是怎么迷奸的他。

元深觉得整个世界都崩溃了,他无法相信,也不敢相信儿子口中的真相,他只能把这一切都归于丁良的蛊惑,归于儿子的年幼无知。

看到父亲发怒的样子元棠彻底绝望了,他知道正常的手段再也不可能让发疯的父亲停止对丁良的迫害,他掏出了一把左轮枪,那本来是他在黑市上买来玩的,古董货,子弹都买不到,只有两发存在枪里。

元深看到儿子掏枪的时候震惊极了,他没想到为了丁良元棠居然要杀掉自己,但他更没想到的是,元棠用那把枪对准的,是他自己的太阳穴。

元棠年轻的面孔带着视死如归的决绝,没有丝毫的恐惧,悲哀地说:“爸,是我害了六叔,是我害你们兄弟翻脸,要是没有我,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对不对,我的存在,才是最大的错误。”

元深骇的呼吸都几乎停止,颤抖着伸出手想要阻止儿子,元棠却开始缓慢地扣动扳机,古董枪的弹簧发出干涩的咯吱声,他说:“爸,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我不管你听不听,要是我的命能换他活,那就求你放过他,要是换不来,我也不怨你,只能怪我对不起他,这条命,就算我赔给他的。”

说到这里丁良停止了叙述,天台上陷入了漫长的死寂,他静静看着头顶的天空,很久很久,才抬起手擦去眼角的水渍,淡淡说:“我根本不值得他这么做,我算个什么,混江湖的矮骡子,小混混,兔子,大字都不识几个,他那么年轻,那么聪明,活下来能顶一百个一千个我的有用,可才不到十八岁,就这么毁在了我的手上……”

一片乌云飘来,遮住了月亮星星,山村里一片寂静,天台上没有灯,丁良的脸歪向一侧,看不清表情,只听到压抑短促的呼吸声,间或透出一丝几不可闻的哽咽。

廖景站起身走过去,伸手缓慢地抚摸他的短发,他的头发很密,但很细很软,像他的人一样,乍一看觉得又温柔又好欺负,时间长了,却被一丝丝渗进了指缝,眷恋地不忍放开。

廖景扳着他的肩膀将他的身体扭过来,拥入怀中,丁良挣扎了一下想要推开他,但被廖景强硬地阻止了,执意压在胸膛上,挣了两下就放弃了,任由廖景拥着他,渐渐地,细长的胳膊抬起来,抱住了廖景的腰。

午夜,漆黑一片的天台,更深露重,秋风瑟瑟,清冷的空气拂过他们的身体,廖景静静站着,宽阔的胸怀搂着这个历尽沧桑千疮百孔的男人,丁良默然静坐,整个人都埋在他胸口,消瘦的肩胛微微抖动,竭力压抑着刻骨铭心的痛楚,湿热的呼吸穿透了廖景单薄的衬衫,却没有再掉一滴眼泪。

“丁良,跟我好了吧。”

丁良一怔。

“我喜欢你。”

丁良的呼吸渐渐平息下来,说:“我也喜欢你。”顿了顿,又道:“咱们不是已经好过了么。”

“我想一直跟你好。”

丁良拍了拍他的背,脱出他的怀抱,仰头看着他,夜色里温润的双眸平静如水,带着成熟男人特有的洞悉命运的苍凉,淡淡地道:“阿景,跟我好过的人,都要倒大霉的,死的死,病的病,你这么年轻,这么美好,我不想害你,咱们好一天,算一天吧。”

“我命硬,不信邪。”

一丝无奈的纵容的笑意出现在丁良嘴角,他默默摇头,片刻后又轻轻点头,道:“好,随你,等你玩够了,就走吧。”

廖景居高临下看着他,眼神认真而笃定:“我说了算?”

“你说了算。”

“一言为定!”

廖景伸臂猛的将他打横抱了起来:“走,现在我就要跟你好,咱们回房间去。”

“喂你……”

不等他反对,廖景已经抱着他咚咚咚下了楼,进了房间,嗵一声回脚关门,将他丢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