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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未晚 夜蔓 916 字 1个月前

乔丝瑜咬着牙,“你到底为什么回来,四年都沉稳的过去了,难道因为你爸爸你不甘心,可是那都是你爸爸应得的,法理难容——”

“法理难容?呵呵——”桑榆听到这一句,张狂地笑起来,笑的双眼溢满了泪水,“法理难容——”她又重复了一遍,“法理难容的不是我爸爸——”她捂住嘴,声音凄厉,整个人孱弱的不堪一击,桑书江的事就是桑榆心中的一个毒瘤,一点一点滋生,没有人替她治疗,慢慢地深入骨髓,她爸爸是有错,可是他为了那个错付诸的代价远远超过当初的那个度,连带着她的一生也赔进去了。

乔丝瑜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桑榆眼光里冷冽让她心惊,好像她从来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一般。只听见她寒意逼人地说道,“这几年,我只明白一个道理,是你的终究是你的,别人抢不走。人的欲望就像一个黑洞,深不见底,我爸爸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其实——”桑榆背过身,嘴角努了努,后面的话没有再出口。

她的爱早已滞留在十八岁那年了,任凭风吹雨打,彩虹依旧没有出现。

乔丝瑜心中的气依旧没有平复下去,尤其是桑榆的平静更让她躁动,她恨,叶向东的无情,更恨桑榆的归来。她以为只要没有桑榆,一切都会回到最初。

桑榆一步一步缓慢的走着,双手紧紧地攥着,眼泪再也无法克制了,滚滚落了下来。可以说,桑书江就是她的脊梁,她爱他的父亲,敬重他,她也是一个黑白分明的人,又憎恨桑书江的所作所为。可是她也无法容忍那些人随意地说着桑书江的不是,轻易地戳着她,让她痛,让她疼。

灼热的泪珠一滴一滴地滑过脸颊,洒在刚刚被划伤的伤口上,火辣辣的憨疼,最后滴落在红砖上,了无痕迹地消失。

她从没有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可是似乎大家都说她错了,妈妈怨恨地抛弃了她,她理解。她和叶向东的分离,她也理解叶家的做法,可是谁能理解她?

桑榆捧了一束君子兰,来到c市的东郊墓地。这里的大门也挂起了红色的长条,庆祝祖国的生日。

墓园清清幽幽地,她沿着铺满雨花石的小路,拾级而上,周围种满了青苍的松柏,寂寥空落。

走到墓碑前,半蹲下来,把花放下,从包里抽出面纸,看着墓碑上人,眼神怔怔地,痴痴了许久,最终化作一声无力的低声,“爸爸,阿愚来看你了。”

她小心翼翼地擦着照片上的灰尘,“爸爸,原谅阿愚三年没有来看您,阿愚怕,怕自己没有勇气。这几年我过的很好,听说桑果也考上了美国的杜克大学,爸爸,你小时候老是说桑果不好好学习,她现在成绩可好了,比我强多了。”

头顶忽然飞过几只不知名的鸟儿,那叫声嘶哑长空。桑榆抬头放眼望去,一排排肃穆的墓碑,心里骤然一冷,莫名地想到一句诗“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天地之间,她,孤寂一人,没有归属,她只是一个漂泊的独行者。那种凄凉的感觉她已经独自体会了四年了,无依无靠的彷徨,精打细算地挣扎。

她看着照片上的人,四十多岁的样子,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儒雅帅气,“爸爸,你为什么那么傻,阿愚很想你,真的很想你。”由于蹲的太久了,她的小腿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一般,钻心的麻痒。一站起来,眼前一阵眩晕,撑在墓碑上,许久,缓过来,眼神悠远,嘴角蠕动,“我看到那封信了。”

桑榆低下头,整张脸压抑着无尽的痛楚,声音中夹杂着无奈的哽咽。许多时候,身不由自地愚弄让你深陷泥潭无法自拔,18岁的她不理解,而今,她终于明白。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散漫了冷寂的墓园,墓碑笼罩在一圈金黄的晕轮下,庄严肃穆。桑榆迷迷蒙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手指揪着,最终还是悄然转身离去。

踏上回溱潼的火车已是夜晚,城市的霓虹灯一闪一闪的,火车轰隆轰隆地向终点驶去,桑榆坐在窗口,外面漆黑一片,偶尔灯光点点,就像夏日的萤火虫,让黑夜充满了希望的点点星光。她右手托着腮,墨色的眼眸暗淡深邃,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地,陷入沉思中。已经坐了五个小时了,身子僵硬地发酸。现在已经凌晨一点了,拎起包紧紧地夹在咯吱窝下面。

因为是长途这时候很多人都睡了,偶尔一些人还在打牌,她走在狭窄的过道里,突然后方一个力量向她撞来,她身子向前倾去,待她稳住身子,那人已经向前面快速地越过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