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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翰辰知他脸皮薄,并不难为他,只是并肩走着。眼下恰是一年中最舒适的日子,放眼望去,柳芽都绿了,迎chun花huáng满枝条。chun风拂过,玉兰花香扑鼻而来,一团团杨絮在脚边滚过。

付闻歌在迎chun花前站定,边看花边随意地问:“容先生明天几点手术?”

“九点,我应该下午就能回来。”白翰辰左右看看,确定没人注意自己,用袖子拢住手掐下一朵迎chun别到付闻歌的耳边,端详片刻笑道:“唔,我媳妇真好看。”

付闻歌把花摘下来捻在指尖,笑着责怪道:“讨厌,你没瞧见那立着不许攀折花草树木的牌子啊?让教工看见不得罚你款才怪。”

“嘁,我把这学校买下来,我看谁敢罚我。”白翰辰稍显傲气地勾起嘴角。

付闻歌撇撇嘴:“你这种人最招人烦了,自以为是,真觉着有钱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诶,这话你还真说对了,能用钱解决的那都不叫事儿。”白翰辰淡笑,“往大了说,这世上钱买不来的有三件事,诶,你觉着是哪三件?”

付闻歌垂眼琢磨了一阵,说:“生死、爱情、还有……”

见他想不出来,白翰辰弓身轻道:“有钱难买爷高兴。”

“那你现在高兴么?”付闻歌把花抵到唇边,挑眼望着他。

“刚娶媳妇就要当爹了,我要再不知足,老天爷不得劈我啊?”

握住执花的手,白翰辰在那迎chun花瓣上落下一吻,自当是隔着花亲个嘴儿了。

到了天津,白翰辰先带孙宝婷去吃饭,然后一起去医院探望容宥林。趁母亲在屋里和父亲他们说话,白翰辰出门去寻医生,护士说医生要和家属进行术前谈话。其实偏房生孩子这种事他们不需要出面,可现在白育昆身体那样,手术中要是出现什么问题他怕老爷子一着急背过去。

手术是很早之前就定下来一定要做的,医生怀疑是前置胎盘,自己生怕难产。白翰辰听不大懂医生说的那些专业术语,之前问了问付闻歌,得知这种情况非常凶险,搞不好上了手术台就下不来了。可不上手术台更危险,只能求菩萨保佑千万别出问题。

在办公室里坐定,简单寒暄了两句医生便切入正题:“目前来看容先生的情况还算稳定,虽差几天未足月,但估算孩子有五斤重,剖出来该是能成活。不敢再等是怕万一自发进入产程,有可能引起大出血。”

“是,之前有听我父亲提起过。”白翰辰点头应道。

“不过手术过程中也有可能大出血。”医生面色凝重地将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胎盘剥离过程中出血有可能达到两三千毫升,这大约是人体内一半的血量。一旦出现这种情况,为保命只有切子宫一条路可以选。白先生,如果您同意我们在遇到紧急情况时进行相应处置,请在手术知情书上签字。”

白翰辰低头看了会文件,觉着这东西怎么着也该让他爸来签,于是对医生说:“您稍等一会,我去找下我父亲,这事儿得他拿主意。”

医生点点头。

拿着知情书回到病房门口,白翰辰敲敲门,把白育昆从屋里叫出来。父子俩于灯光昏暗的走廊里站定,白翰辰将医生的话逐字转告,又安慰道:“爸,医生只是说有可能大出血,您别往心里去。”

白育昆的眼角堆起沧桑的纹路,面上挂起浓浓的忧虑。他沉默许久,尔后顿了下手杖,轻道:“翰辰,爸求你件事。”

白翰辰心里忽悠了一下,挤出丝笑:“有什么事您说就是了,怎么还求上了?”

白育昆摆摆手,顺势坐到走廊的长椅上,怅然道:“宥林跟我这些年从来没伸手问我要过一分一厘,现在还拼了命要给我生孩子,我真是欠他太多了……翰辰,我琢磨着要不把南洋那间分公司转到他名下。你看,将来我肯定走在他前头,这要是没个产业留给他,我走也走不踏实。”

白翰辰稍稍一怔,没立刻表态。转去南洋的那间分公司名下有三条货轮,估值约占总公司资产的一半。以及分公司迁出时还从总公司划拨了一百二十万美金过去做流动资金,他昨天才看过财报,这笔钱到现在几乎没怎么动过。

现在老爷子要把这么大的一笔资产全部转到容宥林名下,岂不是分走白家半份家产?买船的钱里也有他挣来的一份,当初跟老爷子下南洋跑船差点连命都jiāo待在海上。再说他们这边是兄弟三个,那边明儿生了也才一个,老爷子这想法忒偏心了点儿。

“翰辰?”白育昆用期盼的语气喊他,“你怎么不说话啊?”

白翰辰仓促应道:“爸,这么大的事儿肯定得跟股东商量,我一个人也不好做决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