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可南也下了chuáng,到浴室洗了把冷水脸,又去厨房倒了杯水,回来发现秦淮还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他没穿拖鞋,大t恤翻起来一截,裤子没有拉好,或者说根本没拉,还像刚才一样歪歪斜斜地挂在腰上,露出小半个屁丨股。

陈可南从他身后经过,狠狠拍了一巴掌,“裤子穿好,别耍流氓。”

毕业典礼前一天,大家来学校填写资料,商量明天拍毕业照和吃饭的事宜。陈可南这个甩手掌柜万事好说,三班闹翻了天,决定明天女孩子们穿一群,男孩子们穿衬衣,还说要打领带。风声传到别的班,大家纷纷效仿,班主任们也都学陈可南做起了佛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典礼十点开始,外头金晃晃的,大家都坐在教室里聊天,电风扇呜呜猛转。秦淮在八班只跟胡乔熟络,两人说了会儿话,不一会儿胡乔被人叫走,秦淮就一个人出来,找了个没人待的地方,趴在栏杆上朝下望。

早上还不算太热,他伏在冰凉的铁栏杆上,夏风不时chui得头顶的头发微微一动,仿佛有人在抚摸他,这感觉让人昏昏欲睡。秦淮从没发现学校里这么安静过。他把脸转向办公室的方向,即使从这里什么也看不到。

忽然间,余光里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转头朝下看,陈可南从教学楼里走了出去。学校要求老师们今天着装正式,他照例穿衬衣西裤,肩上多搭了一件浅色的亚麻西服。他在楼下站了一会儿,低头点烟,然后继续朝前走去,穿过碎金点点的林荫道,树影像胶质的液体一般缓慢地流动,他越走越远,最后几乎消失在那一片令人目眩的白光里。

秦淮突然大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陈可南的身影一晃不见了,秦淮心脏猛地一坠,像从楼梯上摔了下来,让他产生了些许想呕吐的冲动。梧桐树层层叠叠绿色的罅隙里闪过一道影子,陈可南重新出现在林荫道上,四下张望了一会儿,终于看见了楼上的他,冲他招了招手。

秦淮飞奔下楼,在林荫道跟陈可南撞个满怀。

“看着点。”陈可南扶了他一把,“隔这么远都能听见你嚎。”

秦淮一拳捶在他肩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着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番,“可以啊,打上领带还挺人模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