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记得,林净宁的妈妈姓许。
她沿着病房往里走,很快就在一处站定。这间病房和其他的房间不一样,并没有写病人的名字。但那个瘦弱苍老的身影温渝没忘记,她记得这个叫许诗雅的女人。
房间明亮温暖,许诗雅在织毛衣。
温渝在门口站着,看见那双熟练的手穿针引线,目光慢慢向上,落在许诗雅身上,好像与正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有护士从外面进去,弯下腰说:“许阿姨,该睡觉了。”
许诗雅缓缓抬头,眼睛里有一些呆滞,很听话地放下手里地针线,躺在床上,就在护士要关灯的时候,拉住了对方的袖子,声音结结巴巴,却又温柔至极:“明天织,冷。”
女护士笑笑:“哪里冷呀,最近这么暖和。”
许诗雅摇摇头。
温渝看了一会儿,离开了那里。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只是匆匆一面,又好像认识了很久。京阳那天虽然暴雨,但是温度并没有下降,特别是晚上,一点冷的感觉都没有,倒是无尽的闷热。
她抬头看向黑夜,不知嘉兴天气如何。
那天的天气预报说嘉兴现在是倒春寒,寒风过境,到了夜里零下几度,比起冬天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后半夜甚至飘起了小雨。
嘉兴林家的宅子古朴厚重,瓦墙高筑。
从大门前的屏风古墙往里面走,幽静的长廊通到几十年都不曾有过变化的后花园。园子里的那片湖静谧无波,像陈旧的瓷器表面,光滑保守。湖中的那个八角阁,还是一样的坐立风霜。
老爷子自从醒过来之后,在医院只是配合治疗了一天,就坚决要回老宅子,林淮安排了家庭医生跟着,家里人渐渐多了起来,却始终不见热闹。老爷子房间总有人出入,到了夜里,便又恢复了安静。
此刻林净宁站在院里,从入夜到现在。
老爷子房间的灯迟迟未暗,林净宁便一直站着,冷风刺骨,小雨落了下来,他身上一片湿意,风从后背吹过来,他的手都有些僵硬。
一直到后半夜,老爷子才喊了他进屋。
林净宁站在房子里,后背笔直,听老爷子训话。这一年多来,林净宁有时会回一趟嘉兴,但只是去医院待一会儿就走,从来不回老宅子。
老爷子靠在床头,看向他,很久都没有开口,只是面容变得温和慈祥起来,声音沧桑缓慢:“耳朵好些了吗?”
只是这一句,林净宁眼睛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