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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遣使渡海而来的高僧因瞻法师敬慕其品德,亲手制棋赠之,那便是知白与知玄的原身。只可惜,在围棋被送出之前,产屋敷辉明便因病去世,而因瞻法师所做的棋盘,也被留在了慈济所内。

辉明病重时,鸭川洪水泛滥,随之而来的是可怕的瘟疫,尽管在慈济所的流民并未被感染,可贵族们认为肮脏的流民便是秽源,联名上奏将他们驱逐。就这样,原本热闹的慈济所安静下来,只剩下被留在庭中的棋盘,它在冬雪夏花中等待,没等来常为自己清洗的流民,也没有等到主人归来……

围棋在漫长的等待中成了妖物,黑白棋子化为知白和知玄,在它们妖力的支撑下,慈济所数百年未变。知白与知玄的平静生活,在半年前的一日被打破,有产屋敷之姓的青年推开了已经数百年无人推动的大门,将流民们送入了后院。那个青年,有着精致的面容,和温柔的声音,他和数百年前的辉明一般,对无家可归的人们伸出了援手,他说——

[从今天开始,慈济所就是你们的家了。]

知白和知玄的主人,你终于回来了吗?

围棋妖在产屋敷公子面前现身,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公子并未恐惧知白、知玄的妖身,而是接纳了他们,并希望他们能够帮助自己治疗病弱的身体。

知白和知玄,已经等待太久了,可是这位主人,却并不是他们在等待的那个人。

所谓的善良只是为达成目的而披上的外壳,产屋敷公子很快暴露了真实面目,他笼络了一众出身民间的法师阴阳师,咒杀了慈济所的流民,驱使他们的魂魄收集生机,来为病弱的公子延寿。知白和知玄是不擅长战斗的围棋妖怪,只能够将育成的鬼怪困禁在结界中,却也没有办法超度枉死的阴魂。

麻仓叶王带走了慈济所的阴魂,也一并解放了知白和知玄的束缚。慈济所不在需要困禁阴魂的结界,知白和知玄也从自欺欺人的等待中清醒,选择了离去。

烛火被踢翻在地上熄灭,黑暗中产屋敷公子秀美的五官狰狞扭曲,他额头上浮现出青筋,双目充满血丝,猛的将身边的书堆推倒在地——

“该死!!”

什么叫[你不是他]?

我哪里不如产屋敷辉明?!

讨好平民有什么用处,到头来也只是短命鬼!

产屋敷公子愤恨的把手边能砸的全部扔到地上,可那些物件没有破损,他自己残破的身体却受不了不停发力,狼狈的趴在了地板上。胸腹淤堵的痛感让产屋敷公子狼狈的抓紧了胸口的衣服,他大口的吸气,憋闷的捶打了下地板:“可恶!!”

昨日在封城令下离京的,只有大阴阳师麻仓叶王,毁掉他在慈济所布局的,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个出身卑贱的家伙。还有藤原佐为,明明出身藤原家却是个不会把握机会的笨蛋,若他也有个做中宫的姐姐,怎么会被藤原道长夺走权势!像是这样的家伙,却拥有健康的身体,而更完美的他却——!!

产屋敷公子狠毒的将后槽牙磨的咯咯作响,双目瞪的滚圆,低声咒骂道:“敢妨碍我,不管是谁,通通去死!!”

大阴阳师麻仓叶王是吧,等着瞧!莫欺少年穷!

叶王这边还不知道自己被人记恨上了,不过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对于他来说,产屋敷公子能给他带来的烦恼远比不上咸菜,他这会儿正忙着抓跳蚤。

“喵~”

温柔缠绵的猫叫声在身边出现,咸菜凑到叶王身边,蹭了蹭他的手背。叶王没有理会它,拉开衣服后,便发现大腿和腰上多了一连串的红疙瘩。跳蚤这种虫子,吸血经常是连环下口,咬人后奇痒难耐,还不容易痊愈,叶王想了想,确定自己没有慈济所带来跳蚤,所以……

叶王的目光挪动到咸菜身上。

妈妈要奶菜菜吗?咸菜靠过去蹭了蹭。

叶王猛的伸手,将撒娇中的小猫咪按在了地上,接着他提起它的后颈肉站起身,往浴室走去。咸菜四肢缩在一起,小爪爪对着小脚丫,就这样木楞愣的被丢在了水里。水盆里的水并不深,只能没过咸菜的半个身子,它在温暖的水里面停留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整只猫拔地而起,像踩了弹簧一样原地蹦了起来。

“喵嗷——”

反手按住试图逃跑的小猫咪,叶王将再次将咸菜按进热水里,先把它的耳朵塞住,才在手上沾上药粉搓洗起来。咸菜浑身上下的毛都被打湿了,整只猫像抽了脂,瘦小得可怜,它挣脱不了,就两手扒着叶王衣服,害怕的缩成一团,这次叶王异常的冷酷,把猫翻来覆去洗干净,才将它带了出来。

用吸水的棉布把猫搓了个半干,叶王将咸菜放到了太阳底下,菜菜却是吓怕了,一直蹲在棉布下面,怎么都不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