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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渠眉闻言,全身立僵,只觉这新衫颜色极是刺目,便是连布匹,亦是粗糙的厉害,隔着下面一层中衣,竟然还觉得肌肤磨砺,难以忍受,众人面前,亦不好再说什么,拿起面前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将酒杯重重顿在了桌上,细瓷小酒杯的底座竟然将那张紫檀木桌面深深砸下去了一个坑,半个酒杯已深深陷进了桌面,叶初尘面上倒是一派悠然之色,其余谷中众人暗暗咋舌,只道江湖传言果真不是虚妄,这紫竹山庄年轻的庄主内力修为已是一等一的高手,谷中能与他匹敌的怕是非谷主莫属。

倒是周新等人,初次见识庄主这般怒色,个个噤若寒蝉。

第二日清晨,秦渠眉梳洗已毕,带了自己身边侍卫出了客院,在谷中转悠。顾无华有心跟上,又牢记着昨晚他的嫌弃之色,若跟上了实属不智,只得在院中驻足。

谷中有那消息机灵的昨日听闻又一年轻男子寻上门来,竟然自称是谢副使与姬副使的女婿,庄主雅量,不曾打将出去,昨夜竟然设宴抬待,令一干等着看谢家女儿笑话的闲人大惑不解。

今晨便有人陆陆续续从客院门前经过,只盼能瞧一眼那自称是谢家女婿的男子一面。内中有一人姓陈,名桐,当年同姬无凤争过副使之位,最后败在姬无凤一把钢刀之下,其后在叶西池手上不得重用,日日酗酒,只在谷中领些闲差。叶初尘上位之后,又不喜他颓唐,不堪大任,是以在谷中最是闲散。最近数月每闻谢家之事便畅笑一回。这日亦难得清醒,正从客院经过,恰遇到了从客院出来的秦渠眉,端看迎面而来的年轻人五官分明,目似寒星,虽面上一片冰寒之气,难掩其挺拨风玉之姿,冰魄之质。他的武功虽在姬无凤之下,但识人之处却也不差,那年轻人行走间脚步轻盈,不疾不徐,修为怕是与现任谷主叶初尘不相上下。

那年轻人近前,声如冰击玉碎,却是甚是有礼,道:“前辈可知谷中谢副使与姬副使居于何处?”

陈桐心念急转,心道:这年轻人问起姬无凤那婆娘与谢无涯,竟是全无异色,想来多半还不曾知道谢无涯与姬无凤那婆娘早已分居两处,不如……

面上堆起笑来,道:“这位公子不必多礼!老朽闲来无事,正巧路过,不如老朽便领公子前往?”他年纪不过四十出头,只是常年累月不肯梳洗,胡须留得老长,又加之酗酒,面目苍老, 望之如六十许人,是以这声老朽倒也名副其实。

秦渠眉见得这老头虽身上泛着一股酒馊味,但他自来谦谦,况这老丈十分热心,竟然要亲自带他前往,如何还肯嫌弃,只作漫步,同那老丈缓行。

这老丈行来十分之缓慢,似力有不逮,倒是十分健谈,不过同行一刻,竟将秦渠眉姓名门第问了个清楚。秦渠眉初来乍道,只当这老者十分关怀谢描描,况他生来坦荡,虽言语简短,到底一一回答清楚。

方到了一处十分清幽的院门口。那老丈点点头,道:“公子,此处便是姬副的使院子了,老朽还有事,公子自便!”说着脚下甚是敏捷,全然不似来时之态,几步便不见了人影。

周新探头瞧着那老丈去得远了,不免诧异:“庄主,这老丈好生奇怪!不知他是不是哄了我们?”

秦渠眉抬手敲门,答道:“只要敲开了这扇门,自然便知。”正说着,院内脚步声响轻,有中年女子柔声道:“谁呀?”

秦渠眉恭敬答道:“请问这里可是谢描描的家?”

院内的女子似是沉吟了一瞬,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口立着一名中年妇人,容色秀丽,黛眉微蹙,见这一行人,疑惑道:“请问公子找哪位?”

“晚辈前来拜见谢姑娘的父母,有位老丈引了晚辈来此!”

那中年妇人长叹一声,道:“公子请进吧!只是此间住着的只有描描母亲一人,描描与她父亲另有居处!”

周新见那妇人头先领路,忙捅了下秦渠眉的袖子,小声道:“庄主,难道少夫人的老爹在别的院子里还有姬妾?怎的一家子不在一处住着,委实有些奇怪!”

“多嘴!”

秦渠眉冷冷一眼,将周新吓得乖乖住了口。

慈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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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姬无凤甚是牵挂女儿,却苦无借口接近。谢描描现在远远见了她便如兔子一般逃遁,令她心内日益苦闷。便是谢无涯自那日撞见她在紫藤花架之下痛哭,亦不曾再踏进此院一步。

后来听闻奶娘张氏道,他已应下了女儿的婚事,并遣了谷中之人前往雷家堡解除婚约。他做事从来周全,万不会顾此失彼。前两日前往雷家的人也已回来,兼且带回了当初订亲的信物,与雷堡主亲书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