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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姬副使还好,一提姬副使,顿教谢描描心火大起,冷冷哼道:“关斐,好歹过得几日,我也是谷主夫人,尊敬些与你并无大的坏处罢!”钢刀抡圆了使劲砍过去,关斐在她盛怒之下倒占了上风,纵腾挪跃,换着法儿的躲避,反倒是他身后花树,一时惨遭肆虐,若是教谷中照料花木的老林头瞧见,又是一番痛心疾首的责问,这老林头年纪渐老,唯爱花木,又是叶西池在世之时手下一员宿将,武功自是不弱,便是连叶初尘都买他几分薄面,似关斐这般在他眼中便被直呼以“猴崽子”,若是落在他手中,可有得苦头吃。

关斐一面后退,一面心中叫苦不迭。只是谢描描腹中今日分明窝着一团火,先时赌气将顾无华推了给秦渠眉做侍女,其实顾无华出身大家,自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笨手笨脚,若论起侍候人的工夫,反倒不及小环。究竟连她自己也不明白,立在秦渠眉央前之时,恍若再世为人,苦辣难辨,四顾无路,何去何从,连自己也茫然无措。

不过在叶初尘房中待得一刻,便觉气闷不已,特别是房中那张大床,每每教她忆起那日清晨醒来,荒唐仿若一梦,前院叶初尘与秦渠眉高谈阔论,一言一句虽入耳却一时并不能明白其中之意,仿佛大脑自动将那些话意隔绝,唯有秦渠眉那清冷的语声与叶初尘蕴含笑意之音在耳边环绕,令她心口闷痛,撇下小环悄悄从后院潜出,回了自家院子。

谢无涯今日也不知去了何处,院中静悄悄,连个洒扫的粗使都无,她悄悄换了嫁衣,只作道姑打扮,便直奔练武场。

练武场内素来十八般兵器齐全,出来之时昏头涨脑,也不知带剑,只随手在兵器架上捡了一柄钢刀,似泄愤一般使将出来,比之双剑,果真威猛霸道出许多。今日想及自己老娘抡圆了大刀来砍的情景,尤其伤心,岂料得关斐竟然哪壶不开提哪壶,更教她愤恨不已,刀刀凌厉霸道。关斐初时虽仗着心气平稳,占了上风,但他手无余刃,谢描描又是拼了命的架势,摆明了今日这场架他占不了便宜,还有可能吃大亏,两难之境,猛听得林中大喝一声:“谁人在砍花木?”中气十足,正是老林头。

关斐借着老林头这一声喝,谢描描愣神之际,顾不得死活,出手如电,握了她的手,牵起来便向着另一头跑,连连道:“快丢下手中钢刀,老林头来了!”

谢描描被老林头那一声虎吼吓得不轻,不及思索便按着关斐之言弃了手中钢刀,二人携手一溜烟的跑了,去得远了,还听得到老林头的呼喝之声。

待得二人跑得累了,正到达谷中一处山涧清瀑,正是晚霞初起,流瀑清溪,粼粼波光,溪中鱼虾怡然自得,二人捡了溪边大石坐下,却是近日来难得的幽静时光,连关斐也有一时的错觉,只觉那静静坐在山石之间沉默的女子带了些萧索之意。她沉默良久,忽尔转头笑道:“关斐,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现下成了谷中笑柄,也是活该?”

关斐从来只见她神彩飞扬,与自己相斗寸步不让,何曾会料到她也会有这般无精打彩之色?一时怔住,良久方道:“你只要无愧于心即可!”心中不期然浮起叶初尘独自停留在房中之时,眉眼之间的戾色,只觉不详。

他与叶初尘自小相伴,稍长些之后,武功比之谷中同龄之人又高出许多,又是副使之子,谷主身边近侍,正是少年得意,谁人也得罪?瞧着谷主面上,亦要容让他许多。是以虚长了十七八岁,身边竟是无一人如谢描描这般对他非打即骂,喜怒不忌。二人相识至今,连他亦不免对面前的女子多了几分喜爱之情,只觉二人这般相斗下去,去了岁月闲淡之意,亦是不错。如今却见她愁眉不展,心中却也有了几分替她发愁之意,有心替她排解排解,无奈二人向来随意惯了,这会谨言慎行,良久方憋出一句话来:“描描是真的不想嫁谷主吗?”

一眼看去,却见她脸色都变了,额头冒出许多冷汗来,面孔亦变得惨白,直吓得手足无措起来,连连道:“算我说错了!描描你别恼!实在不行我去替你求谷主……”却见她苦笑着咬牙道:“关斐,我肚子疼得厉害,你别乱想了!”

他连忙伸出手去,道:“我这就扶你到范大夫处去看看?”

谢描描捂着小腹萎坐在地下,死活不肯起来:“不过是小毛病罢了!近几日总是这样,你且别急,坐一会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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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晚宴,谢描描沐浴梳洗完毕,换了干净衣衫,许是下午与关斐那场架打得泄了心头之火,面色略带了些苍白之意,被小环硬按在梳妆台前,涂了些胭脂,稍稍掩了那苍白之意,多了几分娇媚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