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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渠眉下得马来,小心翼翼将谢描描抱在怀中,无尘已是叩响了门扉,前来开门的是位白发苍颜的老丈,见得三人这般情形,骇的不轻,亏得玉真子一身道袍还算完好,上前施得一礼,道:“老丈万莫惊怕,贫道与两位朋友夜遇强盗,方才有此劫。贫道两位朋友受了点伤,想借老丈家一宿,包扎处理伤口,还望老丈行个方便?”

那老丈虽骇怕,见这中年道姑面目慈和,举止有度,倒也勉强答应了下来。三人随得他进门去,只见院内倒有四间草屋,一个老婆子立在院内,见这三人皆是身有血迹,面色几乎吓得煞白,又不敢出言拦阻,只得让她三人进得屋内。

房内便是寻常农家的住所,桌椅床铺俱全,虽有些简陋,却胜在整洁。秦渠眉将谢描描放在床上,正欲起身,衣襟却被她牢牢抓住,他大是疑惑不解,柔声道:“描描,怎么啦?”

那人极是艰难的揪着他的衣襟,显是费尽了全身力气,又被这一路之上颠波,已经有些神智不清,此刻却一字一顿,道:“秦大哥,你真的……不生我的气?我……瞒了你这么久……不是故意的!我只怕……只怕你不认我……”

秦渠眉那张素来称得上冰冷端肃的脸上此时又是欢喜又是怜惜,急切的俯下身来,双目炯炯几乎要放出光来,紧握了她扯着自己衣襟的手叹息:“我哪里又会不认你呢?——描描,你可知道你走了一年多,我找你找得几乎要疯了……”

谢描描也不知是自己胸口痛的厉害还是心里痛得厉害,双目瞬间水雾蒸腾,只瞧着自己面前模糊的人,一年多以来的脆弱仿佛都不能掩,抽抽咽咽道:“你现下已经知道我是闻蝶谷中的人了……”虽是如此说着,手下倒底不放,仍将他抓得死紧。

秦渠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低声在她耳边道:“我以为,描描应该叫我相公才对……”

随君往

v随君往v 这农家房内灯烛昏黄,秦渠眉瞧着她闻言潮红的脸色,嘴唇嗫嚅半晌,目中羞意乍现,却愣是没唤出“相公”两字,全无过去一派天真烂漫之情,这分别的一年多时间竟然已经有了几分知情解意,若非她此刻着男装,几乎算得上出落成了个妙人儿,内心只觉燥热无比,瞧着她那明丽的面容的眼神便有了几分呆滞,忽听得身后猛然一咳,均吓得二人老大一跳,无尘道长已是不怀好意笑道:“秦庄主,身上的伤口不痛么?”

经她提醒,谢描描方才注意到,之前她鼻间淡淡的血腥味正是秦渠眉身上伤口,面上已是带了担忧之色,一叠声道:“相公……要紧么?”

秦渠眉顿时喜上眉梢,瞅着她的目光几乎能烫伤了人,口齿绵软,似被几十斤糖粘住了,甜得化不开:“我没事,娘子不用担心!”简直不像素日的秦渠眉。

玉真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叹道:“小两口这般恩爱,真是羡煞贫道了!”

此言一出,谢描描方省起自己方才居然色令智昏,张口便叫了秦渠眉一声“相公”,这称呼以前在人前未尝没有称呼过,只是此次重遇,再称呼起来竟是添了一层连自己也不曾察觉的甜蜜羞涩在里面,顿时满面通红。

那农家老夫妇两烧了热水过来,玉真子替秦渠眉处理了伤口,三人便勉强进了些农家粥食,合衣而卧。

如此这般,三人在这山居之内几乎住了一月有余,也不知外界闹得天翻地覆,只等谢描描身上伤口基本愈合,方才起程离去,临去之时送了那对老夫妇一个大银锞子,只喜得那对夫妇笑不拢嘴,将山间之路指了有指。

三人离了那对老夫妇,晓行夜宿,向着紫竹山庄而去。玉真子与海烈认识了几十年,熟知这人秉性,既然秦渠眉做出了这种回护闻蝶谷之人的举动,很难说海烈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报复。

这日三人行至丰秀,还未进城便听见闹哄哄一片,及止进得城来,几乎愕住,只瞧见街上店铺几乎全关,半个闲逛的人影也无,迎面走过来一队暴民,各个手持利器,却不是江湖中人惯用的武器,大多数人竟然手持菜刀杀猪刀等物,刀上沾满鲜血,瞧见了他三人,内中有一膀大腰圆的汉子大喝道:“砍了这闻蝶谷的妖魔!”

谢描描几乎是本能的退缩,躲在了秦渠眉的背后,又觉得不妥,想要探出身来,已见得那堆暴民冲了上来,挥舞菜刀砍了过来,虽无章法,但凶悍至极。

秦渠眉与玉真子万料不到这帮人说砍便砍,全无一丝商讨的余地,只得赤手应战。好在这些人不过瞧着凶恶,但都是些莽汉,并无厉害高深的招数,连玉真子亦暗暗讶异,海烈缘何寻了一帮全无功夫的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