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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渠眉见得自己将她吓得不轻,心内暗笑不已,只将近日眼瞧着她与叶初尘关斐相偕而行的一腔恼火熄灭,畅意无比。偏面上又不能带出一丝笑意来,极是正经道:“小兄弟莫非会错意了?大哥只是遭逢大变,难得寻到二三知已借酒浇仇,见得小兄弟爽快,有心结交而已。”

见得她似长舒了一口气一般,且众人已去得远了,极是诚恳伸出手来,“小兄弟不如与大哥共乘一骑,眼瞧着要落在大家后面去了。”

谢描描犹疑一番,苦于并无代骑,唯有信他一回,伸出手去,被他牵着上了马,揽臂圈在胸前,马儿缓缓跑了起来,有清风拂面,草木清香扑鼻而来,沿途野花遍野,心绪大畅,有笑意渐渐爬上脸颊。

二人行得一段路,谢描描终是忍耐不住,轻声开口状似无意般问道:“秦大哥,嫂夫人……嫂夫人是什么样的人?”

她身后的秦渠眉佳人在怀,早已心猿意马,只觉她发间幽香在鼻息边缭绕,怀中人儿温香软玉,再不是二人同行前往陴城那般万事萦心,不得畅怀,后来她镇日醉酒,体弱,大病,心殇,万事任他安排那般无知无觉,行如走尸。仗着她目光前眺,不曾回头,面上笑意盈满,语气之中却偏带了幽怨之气,道:“她……她就是个不负责任的小混蛋!”

谢描描浑身一僵,顿时语窒。

荆棘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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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这夜群豪宿于距同心镇约摸还有一天路程的五福镇里。五福镇颇有几分繁庶,待梳洗以定,无尘道长邀了玉真子道长坐在客栈的大堂内用些饭食,群豪三三两两散落其间,皆是小声议论闻蝶谷之种种恶行,对明日即将到来的剿杀兴奋不已。

无尘道长饮尽杯中残茶,目光眺望大道,叹道:“怎么不未曾到?道友也曾在紫竹山庄小住,不知道这位秦庄主品性如何?”

她对面坐着的,正是曾在紫竹山庄逗留数月的的玉真子,闻言不免失笑:“道友虽在丹霞山清修了几十年,近年来也应有所耳闻,秦庄主少年俊彦,声名日隆,怎么成了你的徒婿,反倒不放心起来了?”

无尘道长正色道:“江湖之中沽名钓誉者众,这位秦庄主虽与我初初相见,但我冷眼瞧来,他与那位地鼠门的少年……描描那孩子素来虽有些拙笨,我待她也严厉了些,但也不能眼瞧着她在这件事上吃亏吧?“

玉真子失笑道:“道友担忧太过了!据我冷眼瞧来,秦庄主对描描那孩子,还是费了些心的……只是,自一年多以前描描失踪至今,也不知道能不能寻找?——喏,秦庄主到了。”远处一人二骑,渐渐近了,正是秦渠眉怀中拥着那地鼠门的少年而来。

到得客栈门前,那少年从他怀中跳了下来,小二接过马缰,秦渠眉拖着那少年进来,与掌柜定了两间上房,立定在玉真子桌旁,道:“两位前辈,可否允晚辈拼个桌?”

玉真子淡笑:“秦庄主但坐无妨,不必客气。” 那少年似颇为不甘愿,拉着秦渠眉的袖子欲言又止,玉真子眼瞧着秦渠眉露出罕有的温柔神色,在那少年头顶摸摸,温声道:“就在这桌上吧!?”

那少年抬头怯怯看一眼冷着面孔静坐的无尘道长,一脸不情不愿坐了下来。玉真子瞧得有趣,只觉这少年胆小可爱,忍不住多嘴问了句:“冷小公子认识无尘道长?”

那少年下意识点点头,又飞快的抬头瞧一眼无尘道长,眼神楚楚,连忙使劲摇了摇头,连面色冷淡的无尘道长亦十分诧异,忍不住多瞧了那少年几眼。

少年面色微蜜,举止拘谨,那眼神瞧来竟然有几分熟悉,令无尘道长愕然了半晌,小二送上饭菜来,见得那少年斯斯文文的吃相,猛然间教她想起一个人来,又见秦渠眉对那少年颇是温柔体贴,看久了总透着一股说不出的亲昵诡异,越看越心惊,不由怒从心头起,几乎没拍碎了桌上碗碟,又生恐此事被旁桌上人听去,强抑着怒气压低了声音道:“秦庄主做的好事!”

谢描描失踪了是不假,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找个与谢描描有几分神似的少年拉拉扯扯……这算怎么回事儿?

秦渠眉一愕,难得露出疑惑的表情,道:“前辈谬赞,也不知所指为何?”他眼瞧着无尘道长重重按下手中茶盏,盏中茶水泼出了不少,一字一顿从口中挤出几个字来:“秦庄主是否不记得自己曾娶妻谢氏?这位少年是怎么回事?”

这话方一出口,连静坐一旁的玉真子也给惊到,张口阻拦:“道友……道友……这话……却是从何说起?”

秦渠眉混迹江湖日久,便是连断袖也见过几个,早已不是无知少年,低头见那小丫头连筷子也停了下来,满面畏惧向无尘道瞧了一眼,嘴唇嗫喏,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不由心里一软,伸出手来在她头上揉了两下,轻笑道:“前辈这话……晚辈是曾娶妻,但晚辈妻氏明理,自然不会阻止晚辈与冷小兄弟一见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