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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这碗粥的福气与一场热闹,这三人果真混进了东海门。此刻坐在宽敞的大厅内,听得海烈慷慨激昂,将前尘旧事翻捡一遍,历数闻蝶谷二十二条罪状,新任谷主叶初尘嚣张任性,极尽挑衅之能事,大有不灭闻蝶谷,江湖便会巨浪涛天,永无宁日一般。

最令谢描描目瞪口呆的便是除了秦渠眉,她居然还在大厅内发现了几名熟人。譬如雷君浩的父亲,现今的雷家堡堡主雷震霆,她的师尊无尘道长,还有她曾在紫竹山庄追随习医的玉真子道长。这几人也还好说,此时不过面上略有凝重之色。但其余座中诸人,有半数以上竟然群情激昂,便是她身旁秦渠眉,听得闻蝶谷差点屠尽东海一门,面上亦有愤慨之色,直令谢描描手中那碗粥食之无味,慌忙去看一旁静坐着的叶初尘。

叶初尘眸内轻起微澜,大概是未曾想过自己不过是闲来无事瞧瞧热闹,居然就瞧到了江湖中人商讨围剿闻蝶谷的盛会,也不知是兴奋过了头,还是气愤过了头,他居然同一旁并坐的华山派掌门讨论起了闻蝶谷的作恶多端,人神共愤,只谈的不亦乐乎。

关斐面目扭曲,旁人瞧着这人定然是侠义之心甚重,对闻蝶谷恶行难以容忍,方才有了这般神情。但谢描描心知肚明,他定然是对叶初尘的行为无力阻止,这才有了扭曲狰狞的表情。

东海门中仆役此时上前来,将桌上残羹碗盘收拾干净。座中众中哪里还顾得上早饭,定了许多剿灭闻蝶谷的方法,虽未来得及实施,但瞧着众人却是要想法将闻蝶谷连根拨起,铲除干净。海烈游说的正在热烈之处,猛听得大厅门口一把略显疲惫的声音道:“爹爹,孩子近日发现镇上有一处闻蝶谷中人的窝藏地点,若得了爹爹命令,孩儿愿意带人前去剿灭,为大伯与大哥报仇,也为那些枉死在闻蝶谷中的江湖兄弟们报仇!”

谢描描蹙眉,扭头去看,进来的正是东海门少门主海非川,眼圈有些青黑,神色虽有几分疲惫,但面上兴奋慷慨之意不能掩,对这人,不由的愈加添了几分厌憎之情。

便是秦渠眉,也是愕然不已。只觉这位表妹夫,决算不得好男人。昨夜他在前厅,得海母传讯,苏宁难产,他也算得苏宁的娘家人,自然得去看看。瞧见他新娶的娘子,便知道苏宁往后的处境不会好到哪里去。他虽护着苏宁,昨夜亦是痛失幼子,但今日早晨便有心情扬名立万,不惜血染双手,委实有些急功近利。

几乎厅中众人少有人知,昨夜新娘子与新郎曾大打出手,海非川爱妾九死一生产下了死婴,众人瞧着新郎的青眼圈皆是暧昧有加,厅中本是群情激昂,因着这些暗底里的揣测,一时之间倒都静了下来,只听得海烈极是兴奋的问道:“不知道川儿所说是哪里?”

海非川微悯的目光在秦渠眉身上扫了一眼,心底里对苏宁这位表兄又添了几分藐视之意,扬声道:“回爹爹话,孩儿也是在一个极偶然的情况之下得知,镇上的得云楼竟然是闻蝶谷辖下的产业。还请爹爹定夺!”

谢描描心下一紧,暗道不好,已在心里将海家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且忙忙去看叶初尘与关斐,那二人就坐在她左手边。三人目光相撞,皆是大惊失色的模样,特别是叶初尘,眼底竟有几分懊恼的神色。好在此时厅中众人皆盯着海非川去瞧,竟然无人去注意地鼠门这三人,倒教这三人一时不曾露了行藏。

海烈拈须长笑,面上略有得色。座中之人皆是江湖有名望之辈,小小一座银楼,哪用得着这些人出马。海家父子免不了摇鼓唇舌,去外面找寻愿意出战之辈。叶初尘使了个眼色给关斐,他悄悄溜出大厅,随着那一干愿意出战的江湖中人坐船而去。

这里厅中众人见得初战已定,再耐不住在厅中苦捱,有那坐不住的,便从厅中起身,去岛中码头处瞧热闹。

谢描描与叶初尘心中有事,自然也是个坐不住的。瞧着她立起身来,秦渠眉亦是起身,笑道:“小兄弟,你这是要去哪里?”

谢描描昨夜到今晨的那点重遇秦渠眉的稀薄的欢喜,早在海非川微悯的那一眼里化作枝上残雪,叶上露珠,被烈日蒸发殆尽,只余一片寒凉。她仿佛微讶,侧过头来将秦渠眉打量一番,带着些陌生而奇异的目光,似痛苦似欢喜,半晌才轻声道:“秦大哥这是作什么?”似乎极其不愿与他同路而行,说着已迈开了步子。

秦渠眉紧随其后,在认出她的那一刻起,心中虽有巨大的欢喜,亦有无数疑问。然则此刻却不是个探查真相的好时候。强捺下扑上前来相认的冲动,面上只是淡淡道:“为兄瞧着你也要去码头凑个热闹,不如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