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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初尘蓦然大笑:”我闻蝶谷中赫赫有名的二副使,谢无涯与姬无凤,当年江湖中人有几人不晓?江南道上与江北道上令人闻风丧胆,不知有多少帮派吃了他二人的亏,不过后来这二位一心求去,方才归隐父亲他老人家有生之年只想再见一面,但两位副使倒是远离江湖,过那散仙般的逍遥日子去了,哪里还记挂谷中之事与人?说起来,这事还得感谢谢小姐,若非你拿了那流云舞蝶簪,本谷主如何能想得到,名满江湖的二副使竟然藏在那么一处不起眼的小镇上姬副使向来喜欢热闹,竟然也能耐得住此处冷清”

谢描描只觉双手俱颤,双足俱软,朝后软软退了一步,一时之间父母不是自己认识的父母,家不是自己以为的家,世界瞬间掉了个个儿,形如一口上好的黑铁锅,将自己倒扣在那锅底,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虽说阳光正艳,可她却如再次直坠冰窟,浑身激寒,连牙齿也忍不住轻颤起来:”你说的……可是真的?”

叶初尘收了笑声,伸出手来好心扶她:”莫非是谢小姐听说自己原是闻蝶谷中人,激动不已?放心,今日我就带你回闻蝶谷!”被谢描描狠狠用力将他的手打开,手掌相击,只感觉他的肌肤有令人贪恋的温暖,令她瞬间想起那每夜拥着自己入睡的温暖胸膛来,她下意识回头去看,便如每日转身,身后静静立着的笑颜,人人都只道他冰冷如刀,唯有她觉得那是个有着别样温暖的男子,令她全心信赖,如今让她举目四顾,四野荒凉,才知自己连这仅有的温暖都要失去,身后空无一人,只有一扇极为普通的小门-------那是她的来路

然而来路终究还是被堵上了,她到底心有不甘,还是要垂死挣扎一番,极为艰难才说出一句话来:”叶少主,你手上有何证据让我相信父母在闻蝶谷,跟着你去?”

叶初尘轻轻一抬袖,一封书信便平平飞了过来,谢描描伸出手来,那封信恰恰落在她手中她也算得习武之人,知这人年纪虽轻,但内力已至化境,当真让人心惊她强忍着惧意将那信拆开,正是母亲姬无凤的笔迹,熟悉的漫不经心的口气,内容与叶初尘讲的相差无几,末了叮嘱谢描描跟着叶初尘回谷

谢描描手一松,信纸轻轻飘落,满院花香腻人,欲惹人呕

叶初尘漫不经心道:”描描妹妹,你我本应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说不定,不过现在回谷,也为时不晚!”

谢描描从前听雷君浩叫一声”描描妹妹”只觉后背发寒,此时听得叶初尘这暖意融融的声音叫着自己,无端觉得寒意自脚底到尾椎骨缓缓而上,那股寒意直逼咽喉,紧扼住了她的呼吸,令她神魂在外,本心全失

她尖叫一声,夺路而逃,只觉背后一股劲风袭来,出于本能,她侧身一躲,便被带进了一个陌生的怀抱,抬起头来,目光正正对着叶初尘那双蕴满笑意的眸子她全身立时起了无数小栗,扬手便要推开他,口中怒叫道:”你这登徒子,还不快放开我?放开!”

叶初尘轻抬右手,她发上玉簪叮咚一声掉下地去,砸在院里的青石板之上,断成了两截秀发如瀑,被秦渠眉细心绾起的长发披散了一肩,发上那朵白绢花也随风而去,他啧啧叹两声:”不过是家中死了几个仆人,又不是死了爹娘,也不必穿得浑身缟素,似守孝一般吧?”

谢描描由来胆小,被人欺负了也只会躲在暗处流泪,平生第一次怒不可遏,推又推不开,打又打不过,张开细细的牙齿不计后果,一口咬了下去叶初尘正将她紧搂在怀中,小心注意她的手脚踢打,何曾想到谢家养在深闺的小姐居然会伸出牙齿来咬人,当真是哭笑不得,连忙道:”好了好了,我放开你还不成么?小丫头牙齿忒利”松了手,拉起袖子一看,只见自己的右小臂上留了一排尖尖的齿印,正往外泛着血珠,不由拧眉:”谢副使这是养女儿呢还是养狗呢?”

谢描描反侮相讥:”有的人虽然是人,连狗都不如!”她今日也豁出去了,既然父母与奶娘俱安,数月间的心痛虽算不得不药而愈,一时也轻了泰半但那日初回谢家老宅,那番惨像至今难忘家中旧仆也有追随了十几年的,几乎算得上看着她长大,虽不能与奶娘相比,但家园被毁却是至痛之事,哪里能与这位叶少主欢言相对?更何况江湖中人对闻蝶谷中人多有诟病,视同邪魔歪道,更让她对自己莫名的身世突变生出了愤怒,那股火焰在胸中越烧越猛,直让她失去了理智,擎出腰间双剑挽了个剑花向着叶初尘而去

叶初尘见得谢描描双目赤红,剑气凛冽,脚下步伐纵横,竟是要命的架势,墙头之上探出四五颗头颅来,见得院中打斗,内中有一人正是引得谢描描来此的少年,不过是笑着摇摇头,似有一丝幸灾乐祸,眨眼间又消失在墙头叶初尘一边退让一边嚷嚷:”这帮没良心的家伙,也不来搭把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