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没事,”声音有些粗哑的男人大声道,“阿宁,阿宁,赵禾她们跑去帝都了,我不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不过好像去了好几天了,你小心一点!”

何羽宁微微愣住,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但是听到电话那头着急的男声,不由轻声安慰道:“没事,没事,说不定他们不是来找我的呢,来帝都游玩一番也不错,最近也不是什么旅游旺季,正适合旅游。”

“怎么可能呢?!”男人明显对赵禾的人-品不大信任,他近乎咬牙切齿道,“如果是出门旅游,至于这么偷偷摸摸的?连一点行程都不给家里露?电话不接短信不回,老爷子这两天找不着人,急得差点进医院,速-效-救-心-丸都不知道吃了多少了!连邻居都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走的,我们都去警-察-局-报-案-了!还拖了你婶子的关系,最后查到人家当天用身-份-证买了车票,要不然都不知道她们跑去帝都了!”

胸膛剧烈的起伏,男人喝了两口水,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语重心长道:“阿宁,我知道你心软,所以这些年我们都不敢把事情告诉你……但是如果,如果她们还……”

何羽宁的心微微沉了下去,她下意识地想要阻止男人把话说完,但是男人却厉声道:“不许说话!听我把话说完!”

“……这不仅是我的意思,也是老爷子的意思,”他似乎很疲惫的样子,声音突然低沉了很多,但依然带着几分粗哑,何羽宁抿起了唇,只听他道,“如果,如果她们再……”

“你就问问赵禾,她死后,还想要葬入祖-坟-吗?”

何羽宁整个人都呆愣住了,不能葬入祖-坟?这是怎么样的惩-罚啊!

或许对于她们这些小辈来说,葬不葬入祖-坟都无所谓,人都死了,还管到底葬在哪里吗?但是对于老一辈的人,落叶归根是她们最保守的思想,对于赵禾来说,不能葬入祖坟真的比杀了她都难受!

现在的年轻人或许很难理解老一辈或者更老一辈人的某些思想观念,比如说死后葬-入-祖-坟这件事情,但是对于赵禾那一辈的人来说,不能葬-入-祖-坟就意味着她不能够和丈夫葬在一片土地上,意味着她被逐出家门,被夫家休弃不被承认!是不能享受供-奉不能享受香-火的孤-魂-野-鬼!

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何家虽然现在位于这个小镇,但在何老爷子那一辈,还是居于小镇里面那个村落的,他们在那里有祖宅有祖屋有祖坟,每一个何家人死后都会被葬-入祖坟,赵禾这么多年虽然和何老二不睦和何老爷子夫妇不亲密,但也不敢翻脸,逢年过节还要去孝敬老人,很大原因就是因为祖-坟。

没有接受过赵禾她曾经接受过的教育和观念,是不会理解她对于祖坟的执念,这个女人虽然大字不识几个,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可是在自己认定的道理上却格外执拗。

何羽宁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吐出一句:“……二叔……”

“……阿宁,这不是你二叔的意思,”沉默了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婉的女声,何羽宁知道这是自己的二婶,“这是父亲和母亲的意思,小妹也是母亲的心头肉,那时候,母亲一直不能原谅赵禾,母亲一直认为是赵禾害了自己的乖乖宝贝女儿。”

“母亲不能原谅赵禾,就只能远着二哥一家……而父亲,他也是小妹的父亲啊……”

“他是羽轩的祖父,是羽静的祖父,也是你的外祖父啊,也是小妹的父亲啊。”

“他确实不舍得对他的儿子做些什么,但是他可未必不舍得对他的儿媳妇做些什么啊,更何况,父亲确实对小妹心怀愧疚,事实上,我们每个人都对小妹心怀愧疚。”

头发已经不复年轻时乌黑秀丽的女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还记得小妹,还记得那个笑起来明亮肆意的女孩,那时候,那个女孩简直是全家人的希望。

他们每个人都需要小妹带回来的钱,每个人都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