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航子航,来来,陪我们坐一会。”一个阿姨高兴地说。楚子航一条水洗蓝的牛仔裤,一件白色的t恤,斜挎着黑色网球包,头发上还带着刚洗过的檀香味

“我叫佟姨帮你们订餐了,鳗鱼饭两分,照烧牛肉饭两份,”楚子航说,“一会就送来,汤都是味增汤”

“子航真体贴。”阿姨们都星星眼,动漫得很。

看了眼裹着薄毯蜷缩在沙发角落里的妈妈,楚子航摇摇头,“空调开的太厉害了,室内温度大概是20度,难怪你觉得冷。”

他抓起空调遥控器开始调节,“空调房里干,多喝水。”然后走到一扇窗边把窗帘拉上,“这边对着外边的公共走道,你们穿成这样都给外面的人看见了。”

裸露着大腿和肩膀的姐妹团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就拉拉睡裙把腿遮上,表示自己赞同楚子航的意见。

“子航出去打网球么?”妈妈问。

“恩,中午跟高中同学聚会,下午打网球,晚上去看老师,可能不回来了,”楚子航说,“牛奶冻在冰箱里,微波炉转一下喝了再睡。”

“乖儿子我记得啦,你可越来越啰嗦了。”39岁的漂亮妈妈从沙发上蹦起来,用双手把楚子航的头发弄乱。

啰嗦么?大概是那个男人的基因遗传吧?楚子航任凭她弄完有蹦回沙发里蜷缩着,双手把头发理好。

“记得就好啊。”楚子航淡淡的说着,转身往外走去。

这几年过去了,他大概明白了那个男人为什么老惦记着“喝牛奶”这件小事,大概是明知道失去的什么东西要不回来,也不敢去要,只想做些事情表示过去的那些不是虚幻的,自己跟过去还有联系吧?

那是通往过去记忆的,绵绵密密的,漫长的丝线,似乎只要不断,就还没有绝望,就还可以不死心。

楚子航在背后轻轻的带上门,把女人的喧嚣和自己隔开。“爸爸,晚上同学会,想借你的车用一下。”楚子航穿越花园,拨通电话。

“开那辆新的panara去吧,你同学有驾照的也让他们开着玩玩。钥匙在鞋柜上,晚上早点回来哦。”一成不变的好男人腔调,一成不变。对自己成功和财富的淡淡自豪,一成不变的礼貌,一成不变的、让人羡慕的“爸爸”。

“知道。”楚子航看了一眼手中带保时捷标志的车钥匙,挂断了电话。车库里那辆s500的旁边,一辆新车静静地趴伏着,低矮的车身,修长的流线,前后灯同时闪烁,车门锁解开,楚子航把网球包扔进后备箱,钻进了车里。记忆座椅已经为他调好了,只需按键便是最适合他驾驶的位置,满油,刚过磨合期,可以开到最高时速了。

对着遮阳板后的化妆镜。楚子航摘下黑色的美瞳,闭目凝神片刻后,睁眼,黄金瞳狞亮。

“启动!”他低声说,戴上一付黑色的墨镜。

车库的卷闸门缓慢地提升,48升v8引擎强劲地咆哮起来,7速pdk双离合器的齿轮绵密的咬合,把推动力均匀的送到四轮,楚子航踩紧刹车,宽阔的轮胎如同野兽扑击之前蜷曲的爪子那样抠紧地面。

阳光如瀑布一样洒在车前挡风玻璃上,楚子航松开刹车,油门到底,引擎欢呼起来,暗蓝色的panara tubo如发硎之剑刺入阳光之中。(作者注:保时捷panara的标配是没有声纹启动的。)

包间的条桌边,路明非一个人独坐,眼神呆滞。

“人死了、人死了……该死!怎么会有人死了?怎么会死得那么衰?”路明非嘟哝,“衰人也会死么?”

b007就这么挂掉了,“jack&wendy”……wendy知道了该会多难过……

路明非从火车南站满是玻璃渣的废墟里逃出来,发了一条短信给诺玛报告任务状况,几分钟后他用iphone登录i-cassell-you再看任务状态的时候,b007的名字已经被标红,点开之后,档案中写明“死亡”。路明非的脑袋“嗡”的就大了,从火车南站里逃出来,他脑子一只浑浑噩噩的,直到这时候看到“死亡”两个字,他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原来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原来衰人也未必一定总有狗屎运的,以前还以为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诺玛的任务提示是按照原定时间表运行,等待支援的到来,路明非就来文学社的聚餐会了,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难道提着个马桶座圈站在烈日下么?

门被推开了,进来的人眉眼有点熟悉,矮胖矮胖,圆滚滚的肚子皮带都勒不住。

“徐岩岩?”路明非认出来了,那是在文学社告别会上面和他一起扮演“i love you”的两个“o”之一。

分别才一年,变化不太大,只是徐岩岩身上所有圆润的线条都更圆了,大概是学校食堂的伙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