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别往前了!”楚子航想去拉检修车的刹车。

这时候他终于听清了刚才的异响。那是汽车引擎的声音!后方隧道里透出雪亮的灯光,那辆伤痕累累的迈巴赫亮着大灯,沉雄地轰鸣着,沿着铁轨高速驶来,撞在检修车上。楚子航猛地扑过去把夏弥压在身下。检修车像是一颗被火药气体推动的子弹那样,沿着铁轨滑向幽深的黑暗。楚子航耳边风声呼啸,不像是滑行,仿佛向着无尽深渊坠落。

被某种东西封锁了的记忆忽然苏醒了。“蒲公英”台风登陆的那天,暴风雨里那个男人开着迈巴赫,带他偷偷驶入封闭的高架路,那个奇怪的、被所有人忽视的入口……被柳树枝条遮挡的路牌……风曾经瞬间掀起树枝,让他看见了入口编号!

“000”号高架路入口!第零号高架路入口!

一切终于贯通了,为什么他总能在这一连串的事情里嗅到那个雨夜的味道,因为那一夜他也是在“死人之国”尼伯龙根之中!

第十九幕 耶梦加得 jorungandr“或许是不知梦的缘故,流离之人追逐幻影。”

看着监视屏幕上龙喷涌着血泉倒下,也看着男孩把女孩紧紧拥在怀里好像拥抱整个世界,酒德麻衣缓缓地靠在了椅背上,轻声吟着这句古朴的和歌,端起早已凉了的热巧克力抿了一口。也许是因为凉了,入口有一股微微的苦味。

恺撒开着敞篷小车在车流如织的西单北大街上钻来钻去,就像是在野牛肚子下面奔跑的野兔。来来往往的大车都被他出其不意地截断,但没人冲他按喇叭。

因为被他超车的人心情都不错。秋高气爽的一天,一辆崭新的i oper,带着一个身穿白色西装的金发男孩和一个身穿红色喜服的中国女孩,车后座上堆着九百九十九朵深红色玫瑰扎成的巨大花束。男孩和女孩相视而笑,都一脸的臭美,但是美得珠联璧合啊!大概是去结婚吧?每个人都这么猜。要是自己开着这么辆车带着这么一个妞去结婚,哪能耐住性子等啊?车大概能开得飞起来!

车停在婚庆大厦的路边,这栋大楼里都是做婚礼生意的店铺,拍婚纱照的、订做首饰的、乃至于婚礼司仪,还有一家“海底捞”,总之如果你不介意婚礼吃火锅的话,这栋大楼可以包办你的整个婚礼。恺撒拉着诺诺一路小跑上到四层,在一间挂着深红色蜀绣门帘的店铺面前停下。两扇褐色的老木门,门上钉着老式的铜门环。恺撒扣了扣门环,一个清瘦的老人把门拉开一条缝,“恺撒·加图索先生?”

他上下打量诺诺,微微点头,“嗯!货色不错!”

“喂!你是带我来见什么人贩子么?”诺诺扭头向着恺撒,“我得提醒你,把我卖给人传宗接代对买家是不负责的行为,我很不靠谱的!”

老人微笑,“我是说这身喜服,材质不错,手工刺绣,细节拿捏也到位,是清朝官宦人家新娘的装束。现在能做的裁缝已经很少了。只是还得改得适合你的腰身,嗯,此外还缺最重要的东西。”

“什么?”

“凤冠霞帔。”老人把整扇门推开。

仿佛宝库洞开的瞬间,珠玉之光照亮了眼睛。温润的珍珠、剔透的翡翠、色彩千变万化的琉璃珠子、珐琅质的纽扣、黄金红金和白金丝卷……正中的桌子上则是一具用黑布蒙着的半身像,老人带着得意的笑揭去那张黑布,半身像戴着一顶赤金色凤凰压顶的凤冠,百鸟云集于后,每一只鸟的双翼都是手工雕刻的羽毛,而遮面的珠帘是用一粒粒翡翠穿成。

“哇噻!”诺诺惊讶得张大了嘴。

“这样的喜服,就要搭配凤冠,你的男朋友为你订制了一顶凤冠,”老人说,“全手工制作,需要半年的时间,但在开始之前,你先得选定你喜欢的造型。”

“喜欢么?”恺撒握住诺诺的手,轻声说,“你戴上会光辉灿烂的。”

“那会是两公斤的黄金、108枚红珊瑚珠子和12块冰种翡翠打造的顶级中国首饰,全手工,能直接送去拍卖的!跟这个比起来什么卡地亚的结婚戒指,都是小儿科!”做首饰的老师傅牛逼哄哄,“跟咱们中国,就是凤冠霞帔才给力!”

“听起来真的好重呀……”诺诺轻声赞叹。

“喂!”恺撒说,“说点好听的嘛。”

“真值钱,可以折现么?”

“当然可以。”恺撒亲吻她的额头,“折了现之后再送你一个别的款式。”

诺诺的脸红得好像灌了一瓶小二,难得少有地没有拒绝他这种“ade italy”的风骚表达方式。

“喜服修改要多久?等着用。”恺撒转头问老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