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是不是显得有点隐隐约约的……其实她一直很少犹豫,什么事情想到就去做了。而且有必要犹豫么?她不可能喜欢路明非,最多就是有点可怜那家伙。在他们初相遇的时候他是条真正的败狗,那种独自蹲在角落里喘息的感觉似曾相识。她已经对路明非蛮好了,有漂亮的师姐罩着,在学院里总会好一些。她讨厌看到别人无助的样子。至于路明非喜欢她,总会过去的吧?师弟不是可以从师姐身上学到女孩怎么想的,然后把这些知识用去哄师妹么?

就像幼儿园时赞美她的那些大叔是属于大婶的,师弟则是属于师妹的。

其实今天应该开心地四处乱蹦,晚上和苏茜一起喝到烂醉啊,平生第一次被人求婚……可是为什么会忽然看到那张孩子气的脸?从未见过他那么焦急、暴怒和狰狞啊,那不该是他的表情。忽然一切的喜悦都被冲淡,觉得很累很累。

她默默地坐在蒸汽里,今天是路明非的生日,半个小时后这一天就要结束。

路明非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深夜23:30,舷窗外雨流狂落,远看出去城市灯光疏寥。

楚子航递给路明非一个小包:“这条航线从北极圈上空过,10个小时,睡一觉就到芝加哥了。”然后他麻利地给自己塞上耳塞,蒙上眼罩,套上空气头枕,盖上毛毯,入睡了。

路明非打开那个小包,里面是一套一模一样的装备。楚子航早已规划好要把飞机上的十个小时用于休息,这个人的生活简直精密如机器。

“美联航ua836飞往芝加哥的航班准备起飞了,请诸位乘客关闭移动通讯设备。”甜美的女声回荡在机舱里。

再没有新的短信了,路明非摁下了关机键,直到屏幕一片漆黑。此时此刻他想着的那个人在干什么呢?还是别想自己不知道的事吧,也许人家正偎依着在阳光灿烂的红海上钓鱼,而你在漆黑的雨夜里想她。显得很卑微,弥漫着一股让人不爽的阴霾之气,不是么?路明非塞上耳塞蒙上眼罩,眼前一片漆黑,飞机引擎巨大的风声也被隔开了,能感觉到的只是座椅传来的加速度和颤抖。波音747刺开雨幕斜插入空,掠过安睡的城市。

“晚安。”路明非轻声说,不知是对谁。

第六幕 防火防盗防师兄 beware of your senior真是一个棒极了的早晨,阳光透过屋顶的天窗照在夏弥身上,纤细柔软的女孩以芭蕾般曼妙的动作单腿而立,伸手去为他们偷两杯可乐。路明非看着她抬起在阳光中的长腿,每一根线条都青春而流畅,每一寸肌肤都温润如玉,他第一次明白了古人所谓“骨肉匀停”的意思。

“try a ithout railway!!!”芝加哥火车站空荡荡的候车大厅里悬挂着这条巨幅白布。

路明非仰天长叹,心中悲凉。

他们不远万里飞到芝加哥,屁颠屁颠地直奔火车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满地纸片、标语牌和饮料罐的候车大厅。在他们降落芝加哥国际机场前的几个小时,芝加哥铁路局全体员工刚游行完,然后他们都回家了,一周之内不会再来。

他们罢工了。

路明非长在社会主义红旗下,对“罢工”这件事一直不吝溢美之词,高中期末考试政治老师出了罢工运动的题,路明非还曾深情引用列宁同志的话,“罢工的精神影响多么深啊!每一次罢工都大大地推动工人想到社会主义,想到整个工人阶级为了使本阶级从资本的压迫下解放出来而需要进行的斗争!”

可要用自己的钱包来支持芝加哥铁路局的工人兄弟,路明非就肉痛了。1000次支线快车是学院自己运营的,但没有扳道工和调度中心,什么列车都跟着得停运。他们铁定不能按时报到了,虽说是天灾人祸,不会因此扣绩点,但是在芝加哥呆一周的费用学院是不出的。

“那就在芝加哥住一周好了。”楚子航淡淡地说,“如果你不方便,就跟我合住,房费我会付。”

路明非心里贼贼地有些开心,早知道面瘫师兄在花钱上是不计较的,就等着这句话呢!

他把行李一扛:“走!开房去!”

头顶传来咯咯一声轻笑:“两个大男人开什么房?”

路明非吃了一惊,分明这间候车大厅里就只有他和楚子航两个,难不成路鸣泽又闲不住了?他仰头寻找那个声音,忽然发现那条长宽各十米的巨幅白布在微微颤抖,好像有人藏在后面。那个人形沿着横梁往左移动,一只手从白布后面伸出来,把左侧的挂钩摘掉了,然后它又往右边移动,手又从右边伸出来去够挂钩。

“小心!”楚子航忽然说。

他看见横梁摇晃了一下,白布后的人一个不稳,整幅白布都被他扯了下来。恰好此刻一阵风卷进候车大厅,白布如一朵坠落的云。楚子航和路明非都扑上去要接,这可是从离地五六米的高处栽下来,一般人怎么也得断骨头。路明非没跑两步就被劈头盖脸地罩住,心里一慌脚下一绊,直接摔作了脸着地的天使。楚子航稍慢了半步,却看清了裹在白布里的那个人影,稳稳地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