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半晌,又睁着双黑溜溜的眼睛,偷偷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却仍是不敢触碰。
红豆不过是一百年前才化形,尚未受过世俗教导,年纪小,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还是好奇心占据了上风,等没有声音了,手又扯了扯小珠子,依旧是被吓到了。
他就像是一团炸毛的小鸟雀,轻轻拉了拉揽宿墨色的长发,而后指向衣摆,委屈巴巴地跟对方告状。
吓。
红豆咿咿呀呀的,揽宿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垂眸同样望了一眼晶莹剔透的小碎珠,使其很快平静下来,不再坠动。
“无事,它们并不会伤害你。”
红豆听不懂,将侧脸靠在揽宿的肩膀上,稍微仰头,漆黑的眼中装满了舒服。
雪绥之域的三百年,他都是浸泡在对方的气息中。因此待在揽宿身边,对于他来说无异于重归母胎般愉悦。
他甚至还张了张嘴,想要学着揽宿说话,努力了半天,也只讲出了一个“啊”字。
偏偏他还极为高兴,一连“啊”了好几声。不小心晃了晃脚,顿时就懵懵地又探着脑袋去看。
会动!
见他懵懂如稚儿,揽宿顿了顿,又重新开口。他说出去的话分明还是跟刚才一样的,可这回却让红豆听懂了。
身上的是衣服,只要化成人形,都需要穿。发出声音的是衣服上的装饰,不会咬他,也不会伤害他。会动的是脚,不光是脚,红豆全身上下都是可以动的。
红豆安安静静听着,倚在揽宿怀中,不吵也不闹,乖乖的一团,只脸上越发欢喜。
由于一直长在雪绥之域,三百年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一时什么都新鲜。知道全都可以动以后,先是攥攥手,再又是晃晃双脚,樱红色的鞋面不断在空中划出短短的具有弧度的虚影。
偶尔还会好奇地看看这,看看那。却还是过于胆小了些,一只鸟儿也能将他吓得重新再缩回揽宿怀里,半天都不敢再出来。可玩性也大,吓过后又要睁着双好奇的眼睛,再四处乱看,只两只手一刻也不肯放开揽宿的脖子。
他生得孱弱,再是如何活泼,也不至于影响到揽宿。
见他高兴,揽宿特意于空中放慢了脚步。路上若遇到小红豆喜欢的东西,还会为他招来,放在对方手上。
他不太习惯活物,揽宿给的也只是一片小叶子,一朵小花,亦或者是拢了一团色彩鲜艳的云彩过来。
小红豆在揽宿怀里玩得不亦乐乎,却每每都是玩上一会儿,又要抬头看看揽宿,生怕对方又像三百年前一样,将他弄丢了。
“既已寻到了,便不会再丢。”
揽宿也没有纠正小红豆,他还什么都不懂,说得多只会令对方更加糊涂。
听他如此讲,红豆又安心地低头,捉着手中揽宿用野草幻化出的蜻蜓玩。
最有意思的是当他张开手掌的时候,那草蜻蜓就会一直扇着翅膀,悬浮在他的掌心。
这上面附着了揽宿的神力,除非红豆允许,否则他人也不能夺去。
这般行了有半个时辰左右,便不再需要半空而行,而是径直飞升。
徐徐清风,将红豆身上的衣服吹得鼓胀了起来,连同束发的红色绸带,也被吹得高高扬起,却没有令他感到半分不适。
一路过来的经历已经让他能够适应这样的飞行,他还伸出手感受了一下风。
指尖不知被什么东西划过,软溜的触感令他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将手收了回来,第一时间去看揽宿,可可怜怜的,眼睛里还带了泪。
咬。
有东西咬他。
红豆说不清话,只能囫囵地表示个大概。手还一直攥得紧紧的,手指头也不敢再伸出来。
大概是觉得不安全,想了想,又将两只手全塞在了揽宿的衣服里。如果不是不方便的话,可能他连脑袋都想一并塞进去。
“是天庭的蛰旭鸟,它们是在同你玩闹,并非在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