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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便若无其事地背了其中自己最喜欢的一首小诗,从各种角度隐晦地夸了他一番,用尽她生平恭维人的本事:“……惟妙惟肖,寄情于景。总之,公子这诗写得颇有灵气,恐就是让不识字的三岁小童读,也会觉得是好诗。”

范翕笑了笑。

玉纤阿总觉得他笑得不是很开心,甚至还有几分敷衍。但不等他探寻,范翕将竹简摊得更长些,随手再指着另一首诗问:“这首如何?”

玉纤阿头大了一下。

范翕手指的这首诗用的生僻字极多,典故极多,她都看不太懂,自然回答不出什么有深意的答案来。为防止范翕考究,玉纤阿沉吟一番,给出了一个答案:“我觉得这诗不及方才那首有灵气,也不及那首朗朗上口。这诗,中规中矩,恐是公子写得随意了些。”

她倒仍是在夸他。夸他随手写的诗,就这样工整,典故生僻字一个接一个。

范翕望她两眼,脸色却更淡了。

玉纤阿察觉到不对,忐忑问:“我说得哪里错了么?”

范翕低声笑答:“无错。”

但他的笑容带着一丝冰凉味。他手指前一首被玉纤阿夸写得好的诗:“这不是我写的。是我九弟写的。我九弟是当朝有名大才子、大诗人,我哪里比得上他。他随手戏作的诗,已压过我所有的才能。”

再指她评为中规中矩的诗:“这才是我写的。我父王斥我喧宾夺主,极尽炫耀之能事,却实则无才,连我九弟的项背都不可及。他说既有我九弟写诗,我何必在九弟面前自取其辱。”

玉纤阿脸色慢慢发白:拍马屁拍错了……

范翕漆黑的眼眸抬起,温温柔柔地对她一笑:“这本《飞卿集选》,是我生平最悔的作品。我不爱写诗,不爱作赋。我父王说我上比不得太子的胸襟气概,下比不得九弟的才华横溢,我不过是中庸俗人,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