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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记·晏然传 荔箫 935 字 1个月前

“这是……金莘花。”怡然垂首答道,宏晅面露疑惑,庄聆徐徐笑道:“金莘花代茶饮可安神助眠,宫正女官好细的心。”

怡然面色一红,喃喃地照实答说:“修仪娘娘谬赞,是宁贵姬娘娘吩咐的。”

“嗤”的一声轻笑,嘉姬拨弄着护甲淡淡道,“怪不得,若说服侍的细致,谁比得过宁贵姬啊?”

宏晅抬目淡瞟了她一眼,不耐得再理她,兀自饮茶不言。我也抿了一口,全若不懂她话中讥意地微笑着柔声道:“当不起嘉姬姐姐这一声赞。本宫七岁起就随在陛□边了,陛下从没拿本宫当过外人,本宫能不上心么?”

宏晅睇着我一哂笑,将空茶盏交给宫人端走,轻言道:“散了吧,让瑶章好好歇歇。”

一众嫔妃皆应了诺,他又道:“皇后也忙了一夜,今晚昏定就免了。”

“诺。”我们又一福,躬身告退。

离开鹭夕宫,我与庄聆走到无人处时终忍不住一声冷然的轻笑:“真可以,昨晚半夜把陛下请走了,今天眼见着又要拴一个白天。又有这样特殊的因由,只怕这回陛下再在疏珊阁留个十天八天的帝太后也说不出什么。”

庄聆如葱十指在我肩上一搭,笑意吟吟:“别气,不就仗着有个孩子么?能不能生下来还是八字没一撇的事。”

她一步步走得悠悠然然,髻上发簪垂顺的流苏却无半丝半缕的晃动:“这事可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众位高僧前脚刚走,莹瑶章就被梦魇住了,两位太后又请了道士来。”她嗤声一笑,“若再不顶用,只怕过几天连民间的半仙都要进宫走一趟做做法了。”

魇胜鬼怪,宫里从来都是明面上说着不信实际上又不得不信,所以一闹出这样的事便少不得做法事,所以冯琼章会因巫蛊之事被禁足一年有余。

是以不论我有多么笃信此事实乃人为而非鬼怪作祟,该做得样子总还需要做的。每日必少不得去庙中在佛像前跪上一跪,为她和她的孩子祈福。皇后和萧修容就更是上心,长秋宫赐下的各色补品日日不停,映瑶宫倒是安静,但听闻萧修容一直在为莹瑶章抄经祈福,鲜有休息。

从前飞扬跋扈的瑶妃转瞬变得贤惠善良,我听了便觉别扭,庄聆只是冷笑:“她这是和皇后娘娘比着看谁更贤惠呢。为了个舞姬的孩子,她还真放得□段去做这些。”

明知六宫都冷眼旁观着,萧修容却似乎毫不在意,继续抄她的经文,然后又到佛堂里一句句诵来,极是虔诚。

那日,我起身准备离开时她仍在蒲团上长跪,我不觉一笑:“修容娘娘真是信女,想来佛祖会保佑瑶章娘子,娘娘莫要太费神。”

她怅然一叹,眼望着面前佛像凄然凝笑:“无碍的,反正……这样的事也不是没为宁妹妹的孩子做过。”

我闻言凛然:“那还多谢修容娘娘了。”

我提步离去。她要做这戏就只能由着她做,阻拦不得。

听说当晚,佛堂里乱作了一团,听说是萧修容疲惫过度晕倒其中,昏迷中仍紧捏着一纸经文不放。

还真是豁得出去。

屈指数来,宏晅都有三个月没去见过萧修容了,我也是有过此等遭遇的人,知道她这些日子必不好过,也知道若她此番扭转了局势,日后只会更加欲除我而后快,就如当时我在失宠的落寞和后来失子的伤痛中对她渐生的浓烈的恨意。

反正本也是互不相容,倒也不怕她更恨我。

我耐着性子静候此事的结果,最差也不过是萧修容一举复宠,此时“闹鬼”一事的来龙去脉才更值得我关注。不论是皇太后还是萧修容的计,都小觑不得。既要设防,头一步便是要弄明白到底是谁的手段。

翌日早,踏着深秋的朦胧月色,嫔妃齐至长秋宫晨省,皇后却抱恙未出,众人一道在椒房殿门口叩首施了礼刚欲离去,宦官却来传了长宁宫的旨意。

复修容萧氏雨盈从一品妃位,犹以“瑶”字为号。

瑶妃复位是我意料之中的事,六宫嫔妃大概也都早知会有这么一天,无一人显现出半分的讶异,皆是认真听完旨意向瑶妃一福,道一句:“恭喜瑶妃娘娘。”

半个时辰后,成舒殿又传出一道圣旨:攉升莹瑶章正七品丽仪位,封号沿用。旨意中道的晋封原由是为其压惊,从这几日发生的种种来看也确是如此,我闻之却仍免不了眉心一皱,半晌才又舒缓开来,淡泊道:“云溪,去备份礼,让婉然亲自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