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重锐挑了一支紫狼毫,唤我道:“过来替我磨墨。”
他把我当书童使唤,那就是暂时不会赶我走了。我读书写字都是自己磨墨裁纸,虽然裁着裁着就去折青蛙小鸟玩了,但认真起来我还是能做好的。
他在案上铺开一张信笺,指了指那只很重的书箱:“身上这套衣裳以后别穿了,给你新买了两身成衣。”
他终于受不了麻绳倒吊的萝卜一直在他面前晃悠。我打开书箱盖子,最上头摆着两套叠好的交领短衣,一套水绿,一套天青,外层材质是寻常夏布,衬里倒是用的边角丝绢,摸起来还算光滑。
“这是……男装?”
“书童不穿男装?”他举着笔一边思忖一边回我,“出门也方便一些。买不到更好的了,你先凑合穿着,要是不合身就找凤鸢改一改。”
“你要带我出门?”
他放下笔抬起头来:“既然没被通缉,为什么不能出门?”
我不想出门,我也不想回家,我只想躲在这个小院子里,除了虞重锐谁也不见。
他以为我只是怕被人认出来:“你家的人寻常也不会来南城这种地方。平日无事,你不爱出门便不出吧。”
衣服底下都是硬皮的文书奏本,满满一箱,难怪那么沉。我把两套衣服拿出来放在一边,带出来一个小瓷瓶,骨碌碌滚到书案底下。
“什么东西?”
我追过去捡,一碰它就滚得更靠里。虞重锐的书案比一般的都宽,我趴着够了两下没够着,只好钻到桌子底下去。那瓶子就在他脚边,他也不帮我踢一脚。
一直钻到书案另一边才终于把瓶子抓住了,我撑着地面爬起来,一下起太猛,“噗”地一声撞在案桌底下的雕花边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