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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缭乱 尤四姐 992 字 1个月前

夸是必然要夸的,不过太皇太后更关心的是另一桩,“有没有多的?”

嘤鸣说有,“奴才备了太后和万岁爷的,回头奴才就给太后送去。”

太皇太后说不必,“太后那儿我打发鹊印送过去,你主子的那份儿,你亲自送过去。”

嘤鸣就猜着是这样,她也不好有违太皇太后的令儿,只道:“宫门下钥了,奴才进出恐怕不便。”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太皇太后表示:“就说奉了我的命,没人敢拦着你。”

嘤鸣眨眨眼,没法子,只好应了个是。退到小厨房看着炉子上的粥直愣神,心说白天害我吐成那样,要是有巴豆,我该给你下上一把,叫你吃!

可也终是自己胡思乱想罢了,送到御前的东西都有人检点,谁敢做手脚,回头就叫你满门抄斩。

拿食盒装上吧,嘤鸣小心翼翼提着,和松格一同出了宫门。这回不再走错了,往东过永康左门,一箭之地就是隆宗门。走到半道上的时候听见夹道里浩大的一片传报,下钱粮的时候到了,她们禀明了是奉太皇太后懿旨,才让她们过了门禁。

嘤鸣往养心殿方向看看,心里犯嘀咕:“松格,你说我们这会儿去,好么?”

松格立刻明白过来,“主子是怕万岁爷翻了牌子,不得空吃咱们的荷叶粥?”

嘤鸣冲她露出个赞许的笑,发现这丫头进宫呆了两天,脑子比以前好使了。皇帝也有皇帝的乐子,这会儿要是真有安排,那她去了多尴尬!

脚下搓着,正彷徨,走到了隆宗门前。军机处就在隆宗门内,才要过门禁,迎面见有人从值房里出来,本以为能遇上阿玛,没想到来的是gān阿玛。

第27章 立夏(5)

见了是万不能当做没看见的, 嘤鸣忙上前蹲了个福,说:“gān阿玛, 嘤鸣给您请安了。”

辅政大臣之首的薛尚章, 老姓薛尼特氏。那个姓氏曾经是草原上最果勇的一族, 什尔gān之战中,杀得仅剩九人,照样dàng平一个旗。很长一段时间里, 提起薛尼特氏, 就有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功效。

如今虽从龙入关多年,但骨子里流淌的那种倔qiáng和骁勇, 从来不曾熄灭。薛尚章是标准的蒙古汉子, 膀大腰圆, 生得极其彪悍。有时候他并不是真的要将你怎么样, 但那双鹰一般的眼睛,和洪钟一样的声量,都会让人有即将被拆吃入腹的不安感。

还好深知并没有遗传他的相貌, 但脾气和他有七分相像, 过于刚正,爱憎也分明。有时候嘤鸣有些想不通,自己怎么能和深知成为知心的朋友,想来是彼此需要取长补短吧,自己缺乏深知那份决断, 深知的圆滑当然也略输她一段。

嘤鸣对于这位gān阿玛, 说多熟络谈不上, 但因为他是深知的阿玛,尚有几分亲近知心。以前跟着深知上他们府里小住,她也去请安,薛公爷常会说上两句家常话,也会有个笑模样。因此别人如何将他说得十恶不赦,嘤鸣却从来没有真正感觉到过。

夜色昏沉,檐下牛皮纸灯笼的光穿透黑暗,照亮薛公爷的半边脸。他点点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静静看着她,忽然微哽了下,匆忙转过头去。

嘤鸣心头狠狠被撞了一下,她知道他看见她,想起深知来了。虽然对权力的欲望,驱使他把唯一的女儿推进了深渊,但事到如今,他心里也还是会痛。

当初深知和她说起宫中岁月,曾那样毫不掩饰地恨过她阿玛,深知走后,嘤鸣也觉得应当归咎于他。可如今在宫里遇见他,那种丧女之痛还未从他眉眼间消散,他必须如常当值,继续维持这种骑虎难下的傲慢。

然而他的背微微有些佝偻了,他不像纳公爷,平时懂得保养自己。纳公爷一年四季虫草当零嘴儿嚼,早中晚三顿羊ru,哪怕羊死绝了也得想辙给他弄来。就这么的,他还天天抱怨家里女人不够体贴,要上外头找人给他揉身子扦脚……薛公爷早年在军中出生入死,是实权派,也是实gān派。大马金刀的岁月里横跨过来,没有那么jg细的要求。

“gān阿玛,您要保重身子。”这时候不能多说什么,见了也唯有多行两个礼罢了。嘤鸣又冲他蹲安,挎着食盒迈过了隆宗门。

松格怕她伤感,用力楼了搂她的胳膊。她勉qiáng笑了笑,偏过头瞧一眼,薛公爷目送她,等她走出隆宗门上灯笼照she的范围,才转身回军机值房。

真伤心,嘤鸣见着他,就想起深知。虽说如今自己被送进这虎láng窝,也是他一手促成,可当真要恨,也得瞧着深知的情面,那个人终究是她留在世上最亲的人。

隆宗门到内右门,距离不算很远。松格抬头瞧了眼,提醒她:“主子,这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