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乐意看她一连七八个小时都待在画室里,久而久之,画画的时候,就是她逃离的时候。只有在画中,她的意志才不会被扭曲,她能在所有显而易见的笔锋下,藏进自己曲折绵长的心事,而不用担心被发现。

这是她唯一的乐士。而她不清楚,当这件事变为自己的职业之后,她是否能继续对自己的画笔保持忠诚。

“段先生,说实话,我从来没想过要依靠画画谋生。”

段永昼顿了顿,转头看向周茉:“那你打算依靠什么谋生呢?联姻吗?

周茉愣住了。

段永昼的情绪很淡,眼神却有一种把诸事勘破的锐利。

周茉突然觉得差愧,这时她突然想起了贺冲说过的一句话:我不能带你走,不能带你去任何地方,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你自己。

她似乎在一瞬间触碰到了之前从未去思考过的壁垒,暗雾之中,这壁垒露出了它森然嶙峋的轮廓,像只怪兽拦在她的必经之路上。

周茉突然间觉得喘不上气来,她拍手把车窗打开。风灌进来,冷风拂过面颊,她闭上眼,暗暗握紧了双手。

段永昼没再说话,车行在夜里,无声无息。

周茉把手搭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闪过的街景,车灯一盏一盏地跃人她的眼中,又跳了出去。

突然,车速慢了下来。

周茉以为已经到家了,回过神来,却发现是段永昼靠边停了车。她转头看去,却发现段永昼整个人趴在方向盘上,以手握拳抵住了胃部。

周茉忙问:“段先生,你怎么了?

“胃病犯了。

“我来开吧,我送你去医院。”

段永昼半晌没说话。

“段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