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远比想象中瘦弱,伶仃的腕骨,似乎稍一用力就会碎了。她哭得认真,身体颤抖,仿佛着急回家,却又被寒雨淋湿羽翼,不识归途的幼鸟。

贺冲莫名想到了自己的十八岁,高中读完了,大学没考上,无处可去,在一种茫然之中,登上了去部队报到的大巴车。那时候训练完毕,在操场上看着落霞归去,总有一种天地浩大而自己无路可走的恐惧。

成长拔节的痛,比任何伤害都要来得深刻。周茉正在经历,而他已然做不到置身事外。这种心情,可能是不放心,可能是比不放心更深的疼惜,更有可能,是比疼惜更深的喜欢。

贺冲斟酌着,晃了晃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的周茉:“再带你去打拳?”

周茉瓮声瓮气地答:“不去。”

“那你饿不饿,带你去找点吃的?”

“不吃。”

贺冲眯眼:“你是不是太难伺候了?能给点面子吗?”

周茉“扑哧”一下,总算笑出声来。

贺冲松了手,扶她蹲起来,伸手拍了拍她裙子膝盖处沾上的灰。她脸上的妆哭花了,又是他熟悉的那个狼狈的小姑娘了。

周茉把贺冲的衣袖拉过来,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

贺冲嫌弃地甩了甩衣袖:“全是鼻涕。”

“没有鼻涕!”

“还没有,鼻涕泡都哭出来了。”

周茉急忙抬手背去擦,瞧见贺冲笑得促狭,才明白自己又被他耍了。两人蹲在树影下的模样,一点也对不起各自身上的衣冠华服。然而周茉毫不在意,只觉得畅快,心里也渐渐生出一点勇气:“你会陪着我吗?”

贺冲没明白,“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