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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仪催促道:“登船吧!”

丁宣拍拍怀内的竹筒,道:“我绝不会有负当家所托。”

说罢登船去了。

慕容战来到拓跋仪身旁,讶道:“丁宣的神情为何如此古怪,今回的船运该没有什么风险,凭慕容垂现在的水师实力,是没法奈何我们的。”

拓跋仪探手搭着慕容战肩头,笑道:“我们去喝酒如何?我请客。”

慕容战欣然道:“恭敬不如从命,多找几个人会热闹点,对吗?”

笑声中,两入朝夜窝子去了。

刘裕在床沿坐下。

忙了一整天后,他终于可以静下来,感受独处的滋味。

在卧室的暗黑中,他生出沉重的感觉,那是难以形容的感觉。

他现在已成为北府兵自立的大统领,肩负起诛除以桓玄为首的乱党的大任,整个南方的命运全掌握在他手里,可是他并不感到此刻的他和以前的刘裕有什么分别。

他还是以前的那个刘裕,像一般人那样有过去、现在和将来,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不会多一分,或减一些。

他醒悟到不论他处于什么位置,一切仍是依然故我。他脑海中闪出无数的念头,既包含着痛苦,又夹杂着希望。他有点不敢去想王淡真,又或江文清。前者令他生出无法负荷的锥心歉疚,后者却令他感到因接纳了任青媞而感到对不起她。

人生为何总是令人如此无奈?

自己纵能一步接一步登上帝皇的宝座,但已发生的事却再没法改变过来,遗憾将长伴着他。如果有选择的话,他会选择于干掉桓玄后,从这令他疲于奔命、劳心费神的位置退下来,回到边荒集去,作一个无所事事的荒人。

闲时便和燕飞在第一楼的平台灌几口雪涧香、听千千弹琴唱曲;无聊起来可到卓狂生的说书馆,听他夸张渲染的说书,重温“一箭沉隐龙”的岁月。又或到夜窝子闲逛,欣赏来钟楼广场卖艺者干奇百怪的表演。这样才是有血有肉的生活。

可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再没法为自己未来的生活方式作出选择。这条帝皇之路,是不能回头的不归之路。

刘裕暗叹一口气,就那么仍穿着靴子的躺到床上去。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