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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悲风却晓得刘裕才智过人,问必有因,故刘裕虽岔远了,仍没有丝毫不耐烦之心。

屠奉三显然亦正思考着同一问题,闻言苦笑道:“实不相瞒,桓玄现在心中肯定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掉我屠奉三。”

答案大出三人意料之外,听得讶然相视,乏言对应。

屠奉三双目杀机大盛,沉声续道:“从桓玄舆聂天还结盟那一天起,桓玄已有除我之心,幸好当时我已到了边荒集,否则肯定性命难保。关键在我太熟悉桓玄,他亦知道终有一天,会被我看破他弑兄的罪行。江海流亦因此而被他害死,下一个将是我屠奉三,干掉我们两个,他才可以安心。”

宋悲风道:“你不是他自小相识的好朋友吗?”

屠奉三道:“我们确曾是好朋友,不过桓玄这几年变得很厉害。何况对我屠家有恩的不是桓玄而是桓冲。桓冲也是我最尊敬的人。”

燕飞道:“假设我们能收复边荒集,桓玄会怎样待你呢?”

屠奉三淡淡道:“我们再也不能回复到边荒集二度失陷前的情况,因为我没有逃回荆州去,反是溜到建康来,这之间有很大的分别,令桓玄清楚知道我看破他有杀我之心。当然,如我们重新夺回边荒集,到那时,我又有被利用的价值,他或会在表面上容忍我。”

又笑道:“告诉我,目前在南方,最聪明的是哪一个人呢?”

刘裕微笑道:“屠兄想说的是否聂天还?”

屠奉三拍腿道:“好小子!这叫英雄所见略同。既然刘兄看到此点,为何仍恋栈于北府兵的卑微职位,不随我们回边荒集霸地称王,共享过一天得一天的痛快日子?”

宋悲风胡涂起来,道:“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

屠奉三道:“这要从整个时局说起,荆州一地,自三国时的孙权开始,已极受重视。所在孙权主吴之时,西土之任,无一非名臣宿将;每值荆州有事,必亲自处理,故孙吴一代,荆州形势稳固,对外能屡摧大敌,而内乱亦能迅速扳平。故有谓“三吴之命,悬于荆江”。

到晋室南渡,据旧吴之地,荆州仍是举足轻重,任荆州刺史者,等于统辖了半壁江山。可惜晋室对荆州事事猜防而不知自强,直至今天,始终无法挽回此外重之局。”

燕飞吁出一口气道:“屠兄识见高明,对荆州的分析非常透彻。”

刘裕点头道:“晋室既时刻感到荆州的威胁,所以对主荆州者,不问是非,必千方百计阻挠以败其事,所以桓温欲以荆州之资,北伐中原,结果无功而回。弄至既不能攘外,内亦不安。”

宋悲风道:“安公正是有见及此,所以建立北府兵以自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