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手被池子霁拉着,另一只手扯着外袍以免掉落,明明站在温暖的室内, 却如同被扯进了死胡同,困窘地找不到出路。
池子霁蓦然顿住,他回头注视着廷听, 失语了半晌, 才开口:“你不要怕。”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廷听如此外露地表现出惧意。
在池子霁的印象里, 哪怕被剑指着,被旁人诋毁谩骂, 甚至被浮光逼迫,廷听都未有半分退却与怯懦。
唯独此刻廷听这份死死压抑着的不安,让池子霁心中如被打翻了五味瓶,搅得他难以安宁。
“命灯是取你一缕神思,借由烛鲸油引燃的灯, 我能借火光判断你的安危。”池子霁将廷听拉到了怀里,生涩地用手轻拍她的脊背, “我只是担心你。”
“我不会害你。”
静谧的室内, 似只有清浅的呼吸声和她手心平缓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 带着让人心安的韵律。
廷听手指一紧, 缓缓地眨了眨眼, 看着近在咫尺的朱红布料。池子霁可能没怎么抱过人, 不管是力度还是姿势都透出几分拙涩, 连安慰都像照本宣科。
可看起来却如此真切。
不疼?只是看安危?
廷听在长音阁时点命灯是被尤长老领着独自点的, 未曾见过其他弟子点命灯是何样,也不知晓命灯是何物。
那她以前点的“命灯”究竟是什么?
廷听尚且来不及细想, 就被眼前这稍用力的拥抱给打断了。
再如何,都要先把眼前的不定数给安抚下来。
“是我一时想岔了。”廷听脑中百般思绪,小心翼翼地回抱了下池子霁的腰身,声音诚挚,“师兄是自我入太华宫以来待我最好的人,也是我最信任的人,自然不会害我。”
她按下心中一点一滴堆砌起来的愧疚。
“对不起。”
廷听再抬起眼,更多的是执着的坚定,既早已做出了选择,便绝不会有半分动摇和后退。
“我不曾想你不知命灯为何物,吓到你了,怎会怪你?”池子霁松开手,引着安静又乖巧的廷听往洞府内的灵泉走。
廷听不知取神思和拔一根头发丝差不多,只池子霁小题大做,觉得灵泉有安神稳思的功效,正适合刚突破元婴的廷听用,但凡让外人听了都要吹眉瞪眼摇头来一句“溺爱不可取”。
清泉撞到如鹅卵石堆叠的灵石小山上发出泠泠之响。
廷听坐到灵泉池边,看着池子霁从纳戒中摸索出灯盏,油瓶和一本略显破旧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