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听看着萧粼虚弱的身影,他原本白净光华的身躯此刻泥泞带伤,全不似刚想接近她时那般尽态极妍。
她本以为池子霁快信了。
池子霁这般随意地递出了剑,让她亲手去切尾鳞,看似是在帮忙,廷听却觉不过又是一轮无声的试探,威胁着说,无论真相与否,只要她动手,他就可以暂且相信,不再深究。
或许从一开始,池子霁就并没有那么在乎真相如何。
他不过是想要事情按照他所需要的方向发展,如果没有,强扭也要扭过去。
“怎么?”少年的声音在廷听耳畔轻响,亲昵中透着危险,骨节分明的手贴着她的手,让她不得不握紧剑,“不动手?”
“只是不习惯用别的剑。”廷听立即说,生怕池子霁再冒一句是不愿意还是不敢,她没有看萧粼的眼神,快速地切了几片鳞片下来,放到纳戒之中,半点没伤到萧粼。
池子霁看着她的动作,不知褒贬地笑了声:“师妹当真良善,体贴。”
“别管它了,我没下重手,让它自己去药堂喝点药便康复了。”池子霁转过身,随手一挥,四周的剑阵消失得无影无踪,
风再一次开始吹到这片区域,冰块乍碎化水。
池子霁用灵力牵着廷听朝着太华宫的方向离去。两人的背影肩对着肩,似天作之合,迅速消失在萧粼的视线中。
萧粼喘息着,紧紧握住方才廷听背着偷偷塞给他的药瓶,看着地面上的血渍,又想起池子霁那身刺眼的朱衣,让人徒生惧与厌。
他确实在池子霁面前看起来弱小且卑微,但他并不觉得自己输得彻彻底底。今夜别说是他,哪怕是廷听大抵都被池子霁这般行事不忌的作风吓到了。
在这个世道,恃强行凶并不出奇,萧粼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套确实管用,可感情并不是靠武力就能拥有的东西。
今晚萧粼得见廷听面具下的一面,就能笃定,哪怕没有他,廷听可能喜欢上任何一个人,但绝对不会喜欢上一个对她有性命威胁且性情阴晴不定的池子霁。
……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夜风寒凉,冗长的石阶上两人肩并肩走,一言不发。
上一次走这石阶是还是入门的时候,明明时隔不久,廷听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廷听现在想起来,其实池子霁的性格早有端倪,可她都没有往如此极端的方向揣测,只觉得谁都要负面的一面,比起他的实力算这得了什么。
石阶平稳,廷听却仿佛走在万丈悬崖边缘,随时会坠下。
如果池子霁真是个一时兴起转头就翻脸的人倒还好了,如果他眼界不那么高,随便找了个冤大头结了道侣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