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门外有人由经理亲自迎了进来,光是跟在后面的服务员就有七八个,礼节能称上乘。
众人看过去,其中有宾客认出来人,愣愣地说:“这可比谈知韶亲自来更有排面。”
沈霏微连近在耳畔的话都听不清了。
来客身姿颀秀,眉眼昳丽,气质却很沉,像夜间的海,有能将人无声吞噬的能力,也好比枪管般神秘而危险的黑钻石。
是谈惜归。
沈霏微的目光在一瞬间定住,好在同时望过去的人有很多,使得她的注视不算冒昧。
分别的年间,她偶尔会在心里,给十一构建一个新的轮廓,这个轮廓会比分别日的十一更高一些,四肢修长,不孱弱,或许还留有锻炼过的痕迹,漂漂亮亮的。
轮廓构建完成,她才会去设想脸面。
十一的眉眼一定已经长开,或许会比在春岗时更为大气,也会显得更加凌厉。
但不论设想多少次,都不如见上一面。
本人终归和她暗暗构建的有些出入,谈惜归的气质是很沉,却远不及她心想的那么冷漠。
谈惜归应该和从前一样,还是沉默而得体的,她的锋芒依旧藏得很好,只是在春岗时有稚气作掩,会显得更加无害,也更加木讷。
是十一。
沈霏微蓦然收回目光,原先盘算过的一整套想法全被打乱,她没办法用招待谈知韶的那一套来接待十一。
六年的空白期,当年未曾言明的情感,早就变作细沙沉降海底。
如今乍一碰面,她尚不知道如何自处,又如何知道,该怎么对待十一。
可是谈惜归怎么还留着那干脆利落的一刀切呢,只是比以前切得更短一些,发梢挨不到肩,也没有刘海了。
那清凌凌的眼波再不受遮掩。
在谈惜归将目光扫近的时候,沈霏微不假思索地迎上双目,却发现,对方的视线并未在她身上停留。
沈霏微其实早有意料,她舍弃在前,所以后面不论十一再如何伺机“报复”,都无可厚非。
可是十一的出现,真的只是碰巧么。
保留和当年一样的发型,也真的只是习惯么。
沈霏微不是那么脆弱、敏感又多疑的人,她只是习惯性地列举出所有可能性。
她不动声色地放下餐具,不再多想,她不愿和十一假装客气,便推推费茕声的手臂,让费茕声自己过去。
费茕声本是想把谈惜归请到楼上的,未料,谈惜归竟愿意坐在这一桌的残羹冷炙前,好似格外好说话。
远处提琴手和舞者下场换班,换了钢琴师上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