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别愁慢吞吞地蹭了过去,和沈霏微肩并着肩。
小孩的确退烧了,挨那么近,沈霏微也不觉得热。
“行了,睡吧。”沈霏微闭上眼。
阮别愁却在她耳边问:“姐姐,你和婷姐去哪了。”
这事不提还成,一提起来,沈霏微不免后怕,登时吓清醒了。
她长呼一口气,不愿在阮别愁面前表现胆怯,佯装不以为意地说:“没什么,不过是去见了四个老大。”
“这么厉害?”阮别愁这时终于露出了和年龄相符的好奇,但这好奇心来得挺不合时宜。
毕竟沈霏微根本不想谈论这件事,光是听见阮别愁问,脑仁便嗡嗡的。
“厉害得吓死人。”沈霏微自暴自弃,“烦死了,睡觉。”
第9章
事情堵在心里头,沈霏微也舒服不到哪去,但她边上就一个阮别愁,想想还是不说了。
阮别愁年纪小,眼泪又浅,知道之后还说不好会被吓成什么样。
她可不会给阮别愁擦眼泪,也治不了肿脸。
边上的小孩挨得极近,几乎是贴着沈霏微手臂睡的。她手脚是安分了,嘴里却嘀嘀咕咕,好像要把白天没说的话全部倒尽,一时停不下来。
好比上百只蚊子在耳边扑棱,沈霏微恨不得拿枕头按住脑袋。
只是这枕头隐约有股潮湿的霉味,她下不去手,只能气鼓鼓地说:“阮别愁你能不能改叫阮别吵。”
阮别愁的嘀咕声当即顿住,贴得愈发严丝合缝,像冬夜里汲取温暖的幼兽,一边担惊受怕,一边暗暗忌惮外来险恶。
来下城几天,阮别愁第一次如此反常。
沈霏微料想,不过是个小她四岁的麻烦精,害怕也正常。
她长呼一口气,大发善心,又有些别扭地说:“算了,你要念就念大点声,别嘀嘀咕咕,我听着难受。”
“十九颗星,二十颗星,二十一颗星,二十二颗星……”
窗前的帘子没完全拉拢,能看到外面暝暗的天。
此时暴雨未歇,玻璃上的水色还不见散。
沈霏微说:“外面没有星星。”
阮别愁又自断数数,还显稚嫩的声音在此刻有些低迷,“如果怕到睡不好觉,就数星星,星星亮,有光就不会怕。”
沈霏微挺意外,她早就不期望能从阮别愁嘴里听到“怕”这个字。她暗暗躺端正,假咳一声,说:“谁跟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