洵晏摆摆手道:“你便说下去吧,暖婷幼我一岁,同是父皇的血脉,她也是我的妹妹。你细细说来,客套话就甭讲了。”十三皇子面有动容,便不再犹豫的全盘说了:“我和母妃闻言皆都惊怒,母妃查了她的身子,腹部腰间多处於痕,手臂上伤口道道,背上更是大块大块的青黑。母妃观之不忍,心疼落泪。臣弟怒气勃然,就要去国公府,寻田绘说个明白。但母妃忌于六哥前车之鉴,田国公府如今因五哥的缘故,风头正盛,得罪了没有好处,便拦着臣弟,不让去。但皇姐受此屈辱,做弟弟的断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我欲去觐见父皇,求父皇做主,母妃仍是瞻前顾后,要我过了这阵再说。”十三皇子语中无奈,她的生母夏妃,出身没有贤妃和淑妃荣耀,难得有了如今的荣宠,从微末的美人一步步做到了妃位,便愈发瞻前顾后起来,生怕惹恼了皇上。洵晏自然是知道夏妃的为人,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道:“夏妃娘娘也是为了你,何况娘娘说的也不无道理。”

十三皇子勉勉一笑:“我自是明白的。之后思来想去,实在不忍皇姐再任那畜生打骂。母妃位分虽不是最尊贵的,但皇姐好歹也是即墨家的子孙,哪能容他作践!”十三皇子越说越气愤,目露狠戾,朝着洵晏拱手一拜:“臣弟还请七哥怜惜,替皇姐做主。”

十三皇子言辞恳切,洵晏断没有拒绝的道理,她拉住他的手:“都是一家人,这事,我自会放在心上,你放心。”十三皇子见洵晏承诺了,放心了大半,对着洵晏感激一笑,原本紧绷的双肩放松不少。洵晏见他事情说完了,不愿他再做多想,便执起宝弓,纵马道:“来!咱们比比,看谁猎得多。”

“好!”十三皇子亦拍马上前。亲卫都各自散去,只余几个贴身的跟在身后。

这一日下来,洵晏得了不少好猎物,可谓满载而归。剩下两日,和十三皇子饮酒赛马,好不惬意。得了的猎物都叫剥了皮,让人制成衣裳,恰好可以御寒。其中一件小巧别致的貂皮小裘,穿着舒适保暖,瞧着更是端庄大方,洵晏看着喜欢,便又拣了几件好的放一起,预备亲自给田夕送去。剩下的一块虎皮制成了绒毯,皮毛油亮生威,内衬摸着柔软暖和,是极能御寒之物,洵晏便差了专人送去宫里呈给皇上。

田夕自那日起便叫人暗中小心防着柳侧妃,生怕她做出什么歹事。果不其然,没多久她竟叫人往乳娘的膳食里下药,这药分量小,对大人而言不算什么,可对才出生三个月的婴孩,却是阴毒至极了。

洵晏到了王府之时,田夕正在中堂审柳侧妃,灵侧妃则在一旁冷眼瞧着,事不关己一般,吃着侍女奉上的糕点。

“哟,这是怎么了?五哥府里可难得这般热闹。”洵晏嘴角含笑,一手在身后背着,一手把玩着一柄玉色上乘的玉如意,身后的小德子弓着身子,手内托着那几件洵晏亲自挑选的衣裳。堂中众人见她来了,都起身见礼,灵侧妃慌慌忙忙的拿着丝帕擦了嘴,上前躬身一福:“七爷万福。”洵晏把手一抬,笑道:“你虽也是五哥的人,但身在侧室,不能算上是皇室中人,不必遵那万福之礼,道声吉祥便好。”大炎朝礼制,只有皇室之人需道万福,其他人给主子皇子公主请安,口念吉祥便可。除了皇帝妃嫔,其他侧室为庶,亦算外人。灵侧妃这是越了礼,她听洵晏这般不留情面,脸上闪过难堪之色,心内恨恨,却又无法,只得退至一旁,连坐的地方都不能有。

洵晏直接掠过她,走到田夕面前,恭恭敬敬一礼:“五嫂万福。”田夕亦起身,双手交叠至右侧,盈盈一福,回了礼,见洵晏坐下了,方坐了回去道:“七弟今儿可来错了时候。府中丑事不宜外传。”洵晏哦了一声,朝堂下跪着的柳侧妃阴阴的看了一眼,眼中凌厉之色尽显,柳侧妃因听说宝亲王素来怜香惜玉,最是好说话的,刚想求情,见这眼神,心惊胆破的低下头去,不敢开口。

“我和五哥乃是手足至亲,他不在京,府里的事托我看着。今次出了什么下流勾当,五嫂也别瞒我了,我自是要代五哥好好闻讯一二的。”洵晏见她低头,冷笑一声,转头对田夕柔声说。田夕知道洵晏是担心她的性子不愿与人相争,怕她吃了亏才这般说,心中升起暖意,便道:“如此,是再好不过了。府中尽是些没有见识的妇人家,有七弟在,也好拿个主意。”说完便对碧琳微微一点头,碧琳会意,上前将事情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尽说与洵晏听。

洵晏听罢,望向堂中已是浑身颤抖的柳侧妃,冷声问:“碧琳的话,你也听到了,可有何想要澄清的?”柳侧妃还未来得及为自己辩白一二,灵侧妃在一边怪声怪气道:“她还能说什么?被拿住的时候,可是人赃俱获,铁证如山。”洵晏如若未闻,只注视着柳侧妃。柳侧妃心知自己是难逃此劫了,也不辩白,声泪俱下的跪求道:“贱妾一时鬼迷心窍,做了错事,求七爷和王妃饶命,以后再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