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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这宫里,的确不适宜惠太妃住下去了。

溪则并无异议,问道:“那使何人送她去?”

“老八。”胤礽没半点犹豫,“他是惠太妃跟前养大的,母子情分,再合适不过。再有就是老五,他于礼佛一事精通,有他一道去,皇祖母能放心。”

溪则听罢便笑:“禩贝勒还与你裹乱?”

“他敢!”胤礽柳眉一竖,“我不与他为难他便该谢祖宗保佑了。”说罢想起他们祖宗是同一拨,就住下嘴,顿了顿,皱眉道:“他在朝里就是麻烦,胤褆死了,那帮子人群龙无首又心虚的很,就指望他来扛大旗了。何况,谁知他死心不死——”

胤禩甚晓世故,灵活圆润,广结善缘,与胤褆一脉的大臣交往甚深,其中恐怕还有不少是他牵的线。又有何焯替他奔走,在江南士族中饱享贤王美名,康熙四十年,曾有士人公然言道:目下诸王,八王最贤。

这么个人在朝中,明知他心思不正,轻易还动他不得,的确碍眼。

“现在看来,我倒很佩服一个人。”

胤礽疑惑问道:“谁?”

“纳兰明珠。难的是他这份心胸气度与审时度势。”胤礽即位后他可从没上过一次折子说一句话,静寂无声,仿佛从前与索额图一同权倾半朝的不是他,仿佛他从来便只是一个含饴弄孙的田舍翁,有几个人在经受鼎盛繁华后能甘心平凡?

雨势骤大,打在红瓦上,发出噼里啪啦的闷响,草色愈加清脆鲜嫩,宫墙愈发鲜红庄严。胤礽极是赞同溪则,正要说话,就见垣暮自雨中大步跑来,黑色的宫靴飞快的一步步踏在青石砖地上,溅起细微的雨水,印在他深青的蟒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