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派人去云城报信,不出两日就会有人来平南县,这本来也是云城知州该管的事。”谢珏说,“北蛮人进关,我想过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大多是北蛮人与百姓们因仇恨敌对冲突,没想到在平南县,竟有人敢违背皇命,苛待他们。”

“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让百姓们心平气和地接受北蛮人,本身就是一件难事。我听说十二州那边动乱非常多,原因都是多方面的,仇恨是其中之一,外邦人融入到本土,矛盾冲突在所难免,百姓们都仇恨北蛮人,就算没有县令没有私心苛待,北蛮人也会被当地百姓孤立,语言又不通,有利可图的事,人们自然会去做。”方楚宁站在中立的角度说话,“县令的所做作为固然是错的,可百姓们惧怕北蛮人也是事实,我若是普通百姓,北蛮人就在隔壁村落,我家中有老有小,我害怕他们,或许会迁移,离开故土。”

谢珏自然也知道很难,“北蛮人只能分散到十二州的各个城镇与村落,不能集中在一两座城池里,若是聚集在大城里更难管理。”

处理两族冲突,本来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出错了,总结经验,不断修缮,他不是神,不可能一开始就安排得那么妥善,毕竟是百万人,牵扯到千万人的生计和北宁的稳定,做不到尽善尽美,出这样的事,谢珏心里也不好受,北蛮归降,他们承诺过要给北蛮人安居乐业的生活,如今却有一群北蛮人在平南县忍饥挨饿,遭受着饥饿与死亡的压迫。

“谢听风,这都不是你的错,北蛮人进关已是事实,冲突和遭受当地百姓压迫都是必不可免的,我们人力很难去改变这些事实,只能交给时间,慢慢的化解仇恨,你若想要一开始就和平顺利,那是不可能,人心不可测,每个人的想法也不一样。”方楚宁看得出谢珏的自责,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宽慰他。

谢珏何尝不懂这些道理呢!

云城知州是林家人,谢珏写封信就能调动了,且云城如今有宁州铁骑驻守,一去一回也要三日,谢珏也不着急去找县令算账,他已不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不管做什么都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两人打算去林家庄和高粱庄看看,方楚宁让高豹和他的那群兄弟在平南县中休养,不要走漏消息后,他和谢珏就去了高粱庄。

高粱庄土地的确肥沃,周围有四个大村庄,都是以高粱庄这片肥沃的土地赖以生存,这片土地主要是种植高粱与粟,水源极少,都是靠着打井取水。这是平南县只要的农作物产地,原来都是周县令的,租给附近村庄百姓,如今大部分仍属于周县令,小部分属于百姓。

谢珏和方楚宁到了田地里时看到百姓们正在劳作,有几名老翁在树荫下歇息,谢珏和方楚宁过去问老翁林家村怎么走!

一名老翁脸色大变,且十分警惕地看着他们,谢珏与方楚宁身材修长,眉目俊秀,长相不似北蛮人,且也不做北蛮人打扮,那老翁才放下戒心,“你们去林家村做什么?”

方楚宁提着一篮蔬果,早就准备了一套说辞,“我们兄弟是江南人士,这一次奉外祖母之命回她的故居看一看她的兄弟,她年事已高,不能远行,我们也代替她祭拜先祖,聊表孝心。”

“年轻人,林家庄的人早就迁走了,如今那边住的都是北蛮人,你外祖母的家人怕是早就不在咯。”老翁的口音非常重,还夹着几句方言,方楚宁勉强能听懂。

方楚宁露出一副可惜的神色,又问,“那原来林家庄的人都搬迁到哪儿?”

“一部分搬到平南县,一部分去了石岭镇吧,你去哪儿问一问,或许能找到你的亲人。如今少数几户没走的,都迁到山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