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上停放着六台棺椁,谢珏身穿孝服跪在蒲团前烧黍稷梗,谢珣也换了一身孝服,他脚步沉重,天旋地转,灵堂外飘浮的白和灵堂内烧起的烟都让他头昏目眩。他跪地重重磕头,给家人们上了香,跪在谢珏身边和他一起烧黍稷梗。

两兄弟沉默不语,相互陪伴,也相依为命。

凤妤陪谢珣到灵堂外,不再进去,转身离去,连城这座院落是临时找的,离开北城门很近,随时能走,府外全是铁骑驻守。

徐舟和崔兰宋在处理铁骑军务,崔兰宋也已传讯回宁州,告知崔将军京中剧变,凤妤能感觉到铁骑骑的焦躁不安,他们叛出京都,是多年来对镇北侯府忠心耿耿,可接下来怎么做,他们不知道。人心各异,朝廷于他们并无杀父之仇,杀凶之仇,他们是否会跟着谢珏,谢珣一起造反,乃是一个未知数。

凤妤明白,叛出京都后,谢珏和谢珣将会面对更大的难题,铁骑几十万人,究竟多少人愿意跟着谢珏和谢珣,尚是未知数。

且军需粮草怎么办?

燕阳最大的粮仓是江南和京都近郊,属于江南驻军和京都的掌控,铁骑若是驻守宁州,粮草军需才是最迫切要解决的问题。

十二州也很好,连城到宁州也好,提供不了几十万大军所需的粮草,北蛮还虎视眈眈。燕阳内乱,北蛮会撕毁条约,挑起战端,又该怎么办?如今若再打仗就没有人给铁骑提供粮草了。

林萧,张伯兴和周黎玉在门前树下不知谈着什么,三人都有些沮丧和难过,凤妤过来时,张伯兴和周黎玉朝她挥了挥手。

“你们在做什么?”

“我们在开解林萧……”

“闭嘴!”林萧制止张伯兴,张伯兴摊摊手,倒是无所谓,凤妤过来和他们并排坐着,“我想君君了。”

“我也想了。”张伯兴有点郁闷,“有她在,叽叽喳喳吵得很,她不在,好无聊啊。”

几人相视一笑,他们都知道,过去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一去不复返,谁也回不去了。他们三人已被家族驱逐,从京都来的商人会带来京都的消息。

张伯兴想,不连累家人就好。

凤妤想起上元节时他们一起赏灯,这群少年纨绔肆意,短短半年,谁能想到会做出这种决定。

“后悔吗?”凤妤问。

“我不相信侯爷会杀先帝,定是阴谋,我也见不得忠臣良将死于非命,小侯爷对我有救命之恩,西岩山若不是他来救我,我早就死了。我一点都不后悔,只怕连累我母亲。可张伯阑有从龙之功,定能保住他们。”张伯兴看着京都的方向,“张氏家族中,我并不起眼,从小被庶长兄压得透不过气来,日子过得没劲透了。当今设局弑父杀君,一看就是暴君,干嘛给他卖命,出了京都,天高皇帝远,跟着小侯爷浪迹天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