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玲君和凤妤都靠近床边,方玲君握着他的手,“哥哥,没事了,二公子……还活着。”

她本想说二公子也没事,却不敢哄骗,仅挑了一句活着。

方楚宁倏然睁开眼眸,身体在极度疼痛中痉挛抽搐,吓坏方玲君,凤妤掀帘而出,喊来张灵正,帐内一阵慌忙。张灵正给方楚宁扎针,放血,又灌了一碗药,方楚宁本该昏昏沉沉睡过去,却撑着床板起身。

张灵正说,“方楚宁,躺下休息,别折腾自己!”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张灵正一直守着他,真怕他一命归西。

“哥哥,你听话,别起来,你别吓我!”方玲君拿着干燥的毛巾给他擦汗,方楚宁状态极差,脸色惨白,汗水打湿长发,贴在侧脸和脖颈。仅穿中衣,背部隐约可见血痕,又虚弱,又狼狈。他却固执地抓着张灵正,声音沙哑,“听风……”

听风怎么样了!

他抱着谢珏滚下山坡时,运气还算不错,正好是一处天然的屏障,背后的追兵被谢珏的飞镖所伤,给他和谢珏喘息的机会。他已顾不上找梅花鹿,只想带谢珏回营治疗,怕耽误他的眼睛,谁知道却见到梅花鹿。

方楚宁当机立断,吹响口哨召来踏雪乌骓,让它驮着谢珏出山林,他去捕捉梅花鹿。听风赌上性命,就是要三万红纱甲。

谢珏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你先顾着自己吧,你伤得比他重!”

“你撒谎!”方楚宁挥开张灵正的手,踉跄下床,扫起外袍披着,方玲君又急又慌,只好给他系上腰带。

张灵正气急败坏,“为了谢珏,早晚有一天你要赔上命,真是冥顽不灵,我也懒得管你。”

方楚宁挣扎地站起来,掷地有声,“我乐意!”

张灵正眉心重重一跳,碍于方玲君和凤妤在,没再说什么难听的话,“一个比一个能折腾!”

方玲君一人扶不住方楚宁,他伤得太重,执意要出帐篷,凤妤也顾不上男女有别,过来帮方玲君扶着他。

谢珏还未醒来,眼上蒙着一条白色的绢布,衬得他的肤色宛若白瓷,帐篷内有着浓烈的药味,方楚宁坐到他床边。绢布遮住谢珏的眼,只露出半张脸,瘦削而冷淡,像是秋日里一捧月光,清清冷冷。

方楚宁心中大痛,问随后而来的张灵正,“他的眼睛……能治吗?”

张灵正不知如何回答,于侯府也好,于方楚宁而言,都是一个很残忍的答案,沉默如凌迟,刀刀见血。